淅淅沥沥的雨声，让黎晰从睡梦中醒来。
下床，开窗看向窗外。
外面……下了雨夹雪。
南方温度不及北方寒冷，多数是不会降雪的。
到不知为何，现在却降了温。
黎晰缩了缩身子，开口道：“谁在外面守着呢？”
这时候，一个身穿黑衣的女人，跪在了黎晰面前：“公子，请吩咐。”
黎晰顿了顿：“千岁爷可是去休息了？”
女人垂着头：“属下不知，尊主之事，属下等不敢过问。”
深吸一口气，黎晰轻轻点头：“你下去吧……去看一眼，不用回禀朕，就去看看千岁爷是否拿了伞。”
女人明显不准备领命：“尊主有命，让属下寸步不离的跟着公子。”
黎晰笑了一下：“那便算了，想来，千岁爷的武功，也是不怕这雨水的。”
说完，黎晰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女人这便退了下去。
黎晰就这么站在窗前，看着雨夜，只是外面漆黑一片，倒也什么都看不到。
伸手，将冰冷的雨水接入掌心，然后轻轻握住。
接着，便淡笑一声：“朕以为，可以握住阳光，可今日摊开手，却发现仍旧一片黑暗。”
说完，黎晰转身，坐到了床上。
从枕下将香囊拿出来，那红色的药丸，就在手中把玩。
他倒是有心去为秦明空解毒，可也不知秦明空是否还愿意见他。
叹了口气，黎晰视线略微有些迷茫：“母妃，儿子复仇对象，独独漏掉了千岁爷，所以方才有今日，是否，是您泉下有知，对儿子的教导呢？”
说着，黎晰忽然倒在了床上，不管摔疼的身子，就这么透过微弱的烛光，看着手中的药丸：“可惜，儿子无论如何，都不能对千岁爷下手呢，甚至，儿子现在还要救他。
他日，儿子与母妃泉下相见，可否不要怪罪儿子？”
缓缓地，黎晰将药丸握紧，然后在放回香囊之中，抱紧了香囊。
手掌，按在了心口处。
这里面，有母妃送他的礼物，这份礼物，伴随了他一生。
其实，母妃也是爱他的，不然，又怎会以这种方式，陪伴他到了现在。
翻身，完全蜷缩在床上，黎晰抱紧了被子。
明日，他要如何说动秦明空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黎晰却半分睡意也无。
脑海之中，想了无数种办法，但却仍旧一筹莫展。
若是秦明空不想，黎晰要如何才能成功？
更漏声声，鸡鸣狗叫。
早上了。
李德全一如既往的进了房间，然后将洗漱之物送上，在为黎晰更衣。
黎晰抬手，止住了李德全的动作：“换一身衣服吧。”
李德全顿了顿：“陛下想换什么？”
黎晰看了一眼李德全：“显眼一些，最好能透过窗子，也能一眼看到的那种。”
李德全一怔，接着便领命退了下去。
少倾，便拿回意见明红色衣袍。
黎晰张开双手，任由李德全为其穿戴。
“陛下做好，奴才为陛下束发。”
李德全将椅子，放在了黎晰的身后。
黎晰却摇了摇头，拿起梳子：“无需，今日，朕不束发。”
只是将青丝捋顺，黎晰便将梳子交给了李德全：“李德全，你去看看千岁爷可醒了，若是醒了，便请他前来用早膳，若是未曾醒来，便等他醒了，在请千岁爷前来用膳。”
黎晰的声音很静，让人听不出究竟是什么情绪。
李德全连忙应下，便出去查看。
黎晰则是又走回到床边，将香囊挂在腰间。
五指收紧，唇线紧抿，很是紧张。
最后一次了，既然已经做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又怎能放弃？
黎晰微微闭上眼，只是，他的筹码，依旧只是秦明空的不忍、不舍和爱慕。
若是……
此刻这些皆因怀疑化为乌有，那么，他又该如何？
视线，落在外面还在下着的雨上。
天公作美。
黎晰的唇角，勾起一抹艳丽的笑意。
秦明空，你可千万别让黎晰失望啊。
若是功亏一篑，他便也无所遗憾，断然只能说是时也命也，毕竟，这蛊引不是他所下，而是铃音的手笔。
虽然黎晰有利用一二，但到底，他不是要害了秦明空性命的那个人。
很快，李德全便回来了。
黎晰看了一眼李德全的身后，却不见有人跟来：“千岁爷不允，是吗？”
李德全微微有些犹豫，接着方才开口道：“回禀陛下，皇上说，他这几日，不想见陛下，陛下好生修养便是，无需在……烦扰了皇上的清静。”
听到李德全的回话，黎晰怔住许久，接着，方才笑道：“朕该想到，理应如此。”
李德全叹了口气：“陛下，皇上不肯前来用早膳，陛下现在可要传膳？”
黎晰起身，轻轻摇头：“朕还不饿，无需传膳。”
李德全还想说什么，但见黎晰似乎有些不对，便并未敢开口多言。
黎晰就这么坐在床上许久，接着，便说道：“客知晓千岁爷现在在何处？”
李德全连忙躬身答道：“皇上在书房批阅奏折，以用过早膳。”
黎晰轻轻点头，接着便起身：“你在此处准备热水，过会儿，朕回来沐浴更衣。”
李德全连忙应下：“陛下要出去？”
黎晰轻轻点头：“出去散散心，你无须跟着了，做好朕交代之事便可。”
说着，黎晰抬脚，朝着外面走去。
李德全连忙追上：“外面在下雨，老奴不放心陛下一个人！”
黎晰打开门：“雨停了，一时半会，该是也不会在下雨了。”
说完，黎晰便出了门。
李德全还要跟上，但见黎晰回头那一眼，便只得叹了口气，按照黎晰的吩咐去做。
黎晰朝着书房走去，这条路，他已经很熟悉了。
一席红衣，在阴沉的天空下，拉出一道绚烂的色彩。
长发为束，却不显凌乱，反而带着泼墨般的淡雅。
此刻，那双眸子，更是清淡，像是与世隔绝一般。
唇角挂着一道艳丽的笑意，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抬手，将一枚药丸含入口中，然后吞咽下去。
黎晰此刻，已经到了书房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