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晰伸手，抓住了秦明空的衣袖：“明空，你可是……还在生气？朕是不该放了顾惜暮，但是……朕对不起惜朝良多，也只能……”
说着，黎晰垂了眼：“别生朕的气了，好吗？”
秦明空叹了口气，伸手，轻轻的触碰黎晰紫黑色的膝盖：“陛下，疼吗？”
黎晰只觉得一阵刺痛，自膝盖蔓延开来。
但却还是抿着唇摇头：“不疼，明空可还生气？”
秦明空无奈的道：“臣不气了，也气不起来。”
说着，将黎晰按着躺在床上，拉过被子，遮盖了黎晰的身体，然后手按在了黎晰的膝盖上：“陛下忍耐片刻，若是血脉不通，怕是会落下病根。”
秦明空的话音刚落，黎晰便感觉膝盖之上传来一阵暖融融的感觉，下一刻，便开始针刺一般的痛楚。
黎晰轻哼一声，抿着唇：“不疼，一点都不疼。”
手，却是抓紧了被子。
秦明空看了黎晰一眼，略微摇了摇头：“陛下若是疼了，就抓着臣。”
黎晰坚定的摇头：“嗯……哼……不疼……一点都不疼……明空……”
听着黎晰断断续续，又有些颤抖的声音，秦明空除了无奈和心疼之外，倒也没了其他的情绪。
黎晰忽然伸手，确只是轻轻的抓着秦明空：“明空……明空……这般叫着明空……似乎就不疼了。”
秦明空顿了顿：“陛下这般叫着臣，臣的定力，怕是要不足了，臣记得臣曾经说过，臣并非柳下惠，也不是圣人。”
黎晰抿了抿唇：“嗯……明空……轻点……”
秦明空：……
颇为无语的看了一眼声音带着诱惑之感的黎晰，却只能无言以对。
忽然，黎晰抓紧了秦明空的手：“明空当真不气了？”
秦明空点了点头：“当真，臣何时欺骗过陛下？”
黎晰视线认真的盯着秦明空，然后忽然用力，拉过秦明空的手，按在自己身上：“若是明空当真不气了，那便抱朕吧，朕想你了。”
秦明空视线一僵，接着便收回了手：“臣不愿。”
黎晰抿了抿唇，神色间带着受伤：“千岁爷是觉得，朕被掳走的那几日，与他人……有染？已经不干净了对吗？”
秦明空轻轻摇头：“臣并非如此以为。”
黎晰看着秦明空：“那就抱我。”
秦明空附身，双手撑在黎晰的枕侧：“臣做不到，臣自今日起，便不会在碰陛下了。”
黎晰执拗的看着秦明空：“为何？”
秦明空闭了闭眼，神色间萦绕着浅淡的痛苦：“臣不能亲手葬送了陛下。”
黎晰身子一僵，瞪大了眼睛：“你都知道了？”
秦明空缓缓的点头：“臣都知道了，所以，臣才要送陛下回宫，而臣……不会再回帝都，也不会在见陛下。”
说着，秦明空苦笑一声：“臣没有那份定力，能做到绝对不触碰陛下，也只能……送陛下离开臣的身边。”
黎晰伸手，环住秦明空的脖颈：“我不要离开你！绝对不要！不怕死，也不怕蛊毒的折磨，我只怕……再也见不到明空了。
那，比死还要难受，比被蛊虫噬心，还要痛上万分。
朕更不愿，明空走在真的前头，先行到了冥府。
让朕在自私一次，好吗？
明空，朕求你了，黎晰求你了！
此生，我从未为自己而活过，哪怕是是一个时辰，亦或者是一刻钟，但这一次，我想为了自己而活，我想遵从本心，去做一件，真真正正，想要做的事情，明空，你能……施舍我一份……此生无憾吗？”
秦明空眼中的痛楚，越发的明显：“陛下……臣最是不忍的，便是伤害陛下。”
黎晰缓缓摇头：“若是今日，明空不曾碰朕，解不了蛊引，那么，对朕来说，才是最大的伤害！
朕的一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有太多的仇恨和不甘，又有那么多的不愿却也必须去做的事情，也唯有这一件，是朕随心而为，是朕为自己所做之事。
难道，明空你要同那些人一般残忍，剥夺了朕这唯一一件，能为自己而做的事情吗？”
秦明空的额头，抵着黎晰的额头：“可是陛下，你又何其残忍，要我亲手葬送挚爱？”
黎晰抿着唇，闭上眼，掩饰了眼底的痛楚：“可我只要你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活下去，才有未来，也只有活下去……才能代替朕，守好了这天辰的万里山河！”
也只有明空活着，黎晰方才能安心离去，这最后一句，黎晰只是在心中默念，而非宣之于口。
秦明空低笑一声：“臣确实不忍陛下离去，却更是不忍……剥夺了陛下这唯一为自己所做之事，如此……
总归，臣这一生，业已经背负过多，便再是背负了葬送挚爱，倒也不算什么。”
黎晰睁开眼，视线撞入秦明空那幽深的黑瞳之中。
那里，看不到痛苦，却也看不到其他任何情绪，只像是一个漆黑的漩涡，在不断的翻涌。
秦明空起身，忽然跪在了黎晰床边：“微臣，领旨，谢主隆恩！”
说完，秦明空叩首。
黎晰一惊，连忙伸手，去拉秦明空：“千岁爷这是做什么？”
秦明空看着黎晰，身子跪的笔直，一动不动：“陛下，你欠了臣一句‘平身’。”
黎晰忽然觉得双眼酸涩，视线，在度模糊。
哽咽着声音，带着颤抖的说道：“爱卿……平身吧……”
秦明空在度叩首：“吾皇万岁！”
说完，方才起身。
黎晰伸手，拉住秦明空的手，与之十指相扣：“朕不会轻易离开，无论何种痛苦……只要世上还有一个秦明空，他还需要黎晰陪在身旁，黎晰总是被蛊虫噬心，也绝不离去！
无论多少次，黎晰都会挺住，然后，陪着秦明空去看花开花落，去体味四季风华！”
秦明空伸手，褪去衣衫：“陛下可是应下了臣，便不可反悔。”
黎晰淡笑：“这一次，哪怕是皇天后土，也不能在让朕，去欺骗明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