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晰依旧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曾经,他便是濒临死亡,秦明空倒也未曾前来见他,现在,也不过是赌了一份渺茫的希望。
更别说,若是回了宫,秦明空是否还会见他。
这些,黎晰其实都不在意。
他只是……真的没有时间了!
若是不能将秦明空的毒解了,他之前的那些努力,又算得了什么?
他之前承受的那些痛苦,可还有意义?
黎晰深吸一口气:“李德全,你不要管朕了,朕就在这跪着,就在这淋雨,若是皇上还有半分顾念,自会出来相见,否则……不如就让朕跪死在这里。”
说着,黎晰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有些迷幻:“至少,朕也问心无愧了,朕也对得起秦明空了。”
李德全看着黎晰,忽然丢下了雨伞,然后跪在了黎晰的身后:“陛下要跪着,老奴陪着陛下一起跪着,陛下要淋雨,老奴陪着陛下一起淋雨,他日,陛下若是去了,老奴也给陛下陪葬!
老奴劝不动陛下,更是劝不动皇上,老奴只能陪着陛下,在黄泉路上,也能继续服侍着陛下,免得陛下孤单。
老奴知道,陛下是怕黑的,也害怕打雷,所以,老奴若是不在陛下身边,老奴不放心!”
黎晰看了一眼李德全:“你这是何苦?朕心系千岁爷,愿意为了他糟蹋自己,可……”
李德全摇头:“老奴心系陛下,陛下糟蹋自己的身子,老奴看不下去,与其老奴心里发疼,不如让老奴陪着陛下,这心里,还能好过一些。”
黎晰叹了口气,不在多言,而是将视线,转回到了书房。
视线开始模糊,头脑开始混沌。
身子,似乎也开始摇晃。
黎晰用了最大的意志力,却还是不能让自己保持最初的样子。
只感觉,眼前那一阵一阵的黑暗,像是对他伸出了手,在等着他倒下去,然后,永远的沉入黑暗的深渊。
只是,他现在还不能倒下,至少,现在还不行。
黎晰从来都清楚,他出生与黑暗,生长于黑暗,最终,也会归于黑暗。
但至少,也要让他用染黑了的双手,将秦明空托出黑暗深渊。
与此同时,一道黑色的影子,闪身进入书房,跪在了秦明空的面前。
正是昨夜不买黎晰帐的女人。
秦明空的视线,淡淡的落在女人身上:“何事?本座不是说过了,要你寸步不离的守着陛下吗?”
女人垂头:“属下有罪,不过,属下只想问问主上,是否真的不在意公子了,若是不在意了,属下便让人将其主仆二人拖出去丢了,若是在意……还请主上网开一面。”
秦明空扫过女人:“何时,你也懂得为他人求情了?”
女人沉默片刻,接着便开口道:“属下并非是在为了公子求情,而是在为主上求情。
那小公子身子羸弱,更是体质偏寒,若是淋雨淋久了,怕是会出问题,到时候,着急的还是主上。
若是小公子有个三长两短,怕是主上也不好过,也许会悔恨一生,这并非是属下想要看到的结果。”
秦明空摆了摆手:“你下去吧,本座心里,自有打算。”
女人还想说什么,但在触及到秦明空充满警告的眼神之时,便没了声音,只得退了下去。
秦明空起身,站在窗前,隔着窗子看向外面的红色身影。
黎晰的性格,秦明空还是了解的。
他绝对不是一个真的会跪死在外面的人。
这一看,便是过了晌午。
忽然,外面的红色身影一晃,接着便倒在了地上。
秦明空面色一变,正要破窗前去。
却发现,黎晰在李德全的搀扶下,又爬了起来,然后仍旧笔直的跪在原地。
秦明空这才舒了口气。
片刻,便也是叹了口气,然后推门而出。
手中,并未打伞,但是那雨水,却半分也近不得身。
秦明空走到黎晰面前:“陛下这是作何?”
黎晰抬头,视线已经模糊,完全看不清眼前之人。
但是,黎晰清楚,此人就是秦明空。
张口,沙哑着声音道:“臣妾求皇上一见。”
秦明空叹了口气,伸手,将黎晰抱了起来:“臣出来了,陛下有话,可以说了。”
黎晰闭了闭眼,似乎想要让自己的视线更清晰一些。
但却无所作用。
伸出麻木的几乎不听使唤的手,环住了秦明空的脖子。
然后,便颤抖着吻上了秦明空的唇。
秦明空面色一沉,抬手,将黎晰丢在了床上:“陛下要见臣,便是要说这个?”
黎晰撑着身子起来:“是,臣妾想求皇上宠幸,然后,臣妾便不再烦扰皇上。”
秦明空嗤笑一声:“所以,陛下是觉得,那蛊毒还能控制臣?与臣欢好,便可以让臣在继续被陛下蒙蔽?”
黎晰本就苍白的脸色,似乎更为苍白了一分。
接着,便勾唇一笑:“那么,千岁爷不敢碰朕,可是怕了自己会在被控制吗?”
秦明空居高临下的看着黎晰:“臣只是没有兴趣,仅此而已。”
黎晰起身,靠在秦明空的怀里:“是吗,千岁爷当真没兴趣?其实,还是不敢吧!”
说着,黎晰轻轻的对着秦明空吹了一口气:“朕以为,千岁爷就是不敢,怕了摄魂香蛊,不是吗?”
秦明空抓住黎晰的肩膀,强行将黎晰按在了床上:“臣是怕,但怕的却不是蛊毒,而是臣怕,臣在与陛下欢好之时,陛下是否有做了什么打算,来对臣诛心。”
黎晰身子颤了颤,深吸一口气,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不如千岁爷就跟朕赌一赌,若是朕此刻,当真别无所求,只是想要千岁爷而已,那便是朕赢了,反之,便是朕输了,朕若是输了,从此绝不在算计千岁爷分毫。
当然了,若是千岁爷不愿见朕,从此以后,朕也绝不会主动出现在千岁爷面前,或者是主动让人前去扰了千岁爷的清静。
这不管是输赢,皆对千岁爷毫无损失,难道,千岁爷也不愿?”
说着,黎晰抬手,拉了拉自己的衣襟:“这衣服黏在身上到很是难受,千岁爷要帮黎晰褪去吗?”
秦明空叹了口气,抬手,帮黎晰将衣衫褪去:“陛下该洗个热水澡,免得着凉,在换上干净衣物,然后喝一碗驱寒汤,好好睡上一觉。”
说着,秦明空缓声道:“别让臣伤了心,却还要担忧陛下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