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求见！”
同传之声传来，惊醒了躺在床上熟睡的黎晰。
从昨天开始，黎晰就很少起床。
不说某处一动就会疼，单说他越发感觉到身体的倦意，也容不得他不休息。
黎晰睁开眼，眼神迷蒙了一瞬间：“谁求见？”
门外，则是李德全的声音传来：“回禀陛下，是顾惜朝丞相。”
黎晰揉了揉眼睛：“让他进来吧。”
门开了，顾惜朝身穿一身官服，就径自走了进来，行礼开口：“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安。”
黎晰抬手：“惜朝不必多礼，私下里也没外人，惜朝随意便可。”
顾惜朝一顿，从地上起来：“臣谢陛下隆恩。”
黎晰看向顾惜朝：“惜朝前来，可是有事？千岁爷可有准许？”
听到黎晰的话，顾惜朝面色一沉：“秦明空那逆贼如何想法，臣不需要在意。”
黎晰微微叹了口气：“惜朝无需与千岁爷斗，朝堂安稳，这天下才可安稳，朕无事，惜朝无需担心。”
顾惜朝却一把抓住了黎晰的手腕，接着，面色一沉在沉：“陛下怎会如此虚弱？这脉象，是气血两虚之脉象！”
黎晰笑了一下：“朕是真的身子不适，总是疲乏，方才让千岁爷代理朝政，怕是天气转冷，朕的身子，有些受不得了。”
顾惜朝看着黎晰：“是不是秦明空又对陛下……”
黎晰微微别开眼，接着便看向顾惜朝：“没那回事，那次是情况特殊，待朕身子好了，在详细对惜朝解释可好？”
顾惜朝忽然伸手，抓住黎晰的手腕。
宽大的袖炮便退到了手肘，露出小臂。
手腕上，清晰的被抓出来的淤痕，还有一些青青紫紫的痕迹。
这痕迹，任何人都看得出来，是如何才能留下的。
顾惜朝眼中闪过一丝疼惜：“陛下，莫要在骗臣了，臣眼睛不瞎，心也不瞎。
秦明空将陛下囚禁在了宫中，并且还对陛下如此不敬，臣心中……”
说着，顾惜朝闭了闭眼睛：“陛下，臣带你离开吧。”
黎晰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些许迷茫。
接着，便摇了摇头：“朕是天辰的皇帝，怎能离开？”
顾惜朝看着黎晰，眼神格外认真：“陛下不是相信秦明空可以治理好天辰吗？那陛下不如跟臣离开，臣与陛下行走江湖，远离庙堂，也让陛下远离伤害，不好吗？”
听着顾惜朝的话，黎晰沉默了。
他能走吗？
这个答案，黎晰自己都不清楚。
只不过，他更清楚一件事，他不想离开秦明空。
顾惜朝似乎看穿了黎晰的想法，蹲在地上，与黎晰的视线平齐：“陛下是舍不得秦明空吗？”
黎晰垂了眼，并未出声。
顾惜朝继续道：“那陛下更该离开了，陛下可想过，秦明空如此谋逆之事，若是公之于众，怕是只能遗臭万载了，难道陛下就忍心吗？
臣是巴不得他秦明空遗臭万载，但臣不想陛下未来，也背负骂名，落在史书之上。”
黎晰看着顾惜朝：“惜朝可知，若是朕当真跟你走了，那背负骂名的，便是惜朝了，而且，宫中还有惜暮在，朕不能罔顾惜暮的性命。
你我若是当真离去，惜暮必定不得善终啊。”
顾惜朝深吸一口气：“臣明日，便让惜暮申请回家省亲，到时，臣便让惜暮在城外候着，然后臣带着陛下离开。
之后，臣会将惜暮送到师父那里，然后在让师父给陛下治病，等陛下健康了，臣就带着陛下策马天涯。
陛下是愿意闲庭看花，还是愿意温酒煮茶，臣都陪着陛下。
盛夏，臣可以在湖心亭，陪着陛下弹琴作画，或者是下棋写诗，冬日，臣可以带着陛下赏梅看雪，温上一壶酒，论天下英雄。
陛下，跟臣走吧，总好过陛下这么……被囚禁在此处，还有倍受侮辱。”
黎晰张了张嘴，眼前，似乎当真出现了那一番场景。
只是，瞬间，黎晰便恢复理智：“我不能跟你走，明澈不能跟惜朝走，因为……逃不掉的。”
顾惜朝视线越发认真的看着黎晰：“陛下，信臣一次，臣会给陛下一个美好的未来。”
黎晰笑了一下，轻轻摇头：“朕无法接受明空之外的人，惜朝，朕的心里，已经有了明空，便容不下他人。”
这一次，黎晰是真的对顾惜朝坦白了心意。
顾惜朝脸上闪过一丝受伤，接着便开口道：“臣不在意陛下是不是接受臣，臣只想给陛下一个完美的未来，只想让陛下能过上好生活，陛下，跟臣走吧。”
黎晰看着顾惜朝，神色间带着些许动摇。
真的可以吗？
顾惜朝看着黎晰，眼神格外的专注：“陛下，可以的，您可以写个退位诏书，就留在这里，然后臣带着陛下离开，天辰不会乱，秦明空也不会让天辰乱，相信臣，哪怕只有一次。”
黎晰深吸一口气，接着便轻轻点了点头：“好，朕跟你走。”
想来，那些人的计划，也该让秦明空知道了。
这段时间，拓跋遗民也没来找过黎晰，也许已经被秦明空解决了。
如此，他可以放心了。
哪怕是离开天辰，离开皇宫，也没关系了。
所以，跟着顾惜朝走，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
他是黎氏皇族之人，他也不该得到那般美好的生活啊。
黎晰微微闭了闭眼。
母妃，儿臣可否自私一次？
哪怕……
只有一次……
许久，黎晰方才睁开眼，看向面带柔和笑意的顾惜朝：“朕可以跟你走，不过，要确保惜暮是安全的。”
顾惜朝微微点头：“放心，惜暮是臣的妹妹，臣自是会好好的安置好了他。”
黎晰伸手，眼中带着不舍的看着顾惜朝：“惜朝，保重，若是计划被千岁爷得知，惜朝便放弃了吧，带着惜暮离开，切莫要在回到皇宫，在回到天辰。
就当……就当朕已经死了，死在了天辰，就当朕以身殉国了。”
顾惜朝看着黎晰，神色郑重：“陛下，臣在，便不会让任何人伤害陛下，臣在，就不允许陛下以身殉国，臣会拼了最后一滴血，也要给守护陛下！
顾子谦就算是下了地狱，也会给明澈所想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