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慕川在江城,是绝对的权威,没有任何人敢给他一点脸色,一个个巴结都来不及。
别说懦弱的婆婆,就算向老太太,向麟他们,在他面前,也得卑躬屈膝。
在摸不透凌慕川的目的之前,我保持沉默,静静看着他和婆婆。
我怕一个不小心,让自己的处境,更加不堪。
凌慕川淡淡的,就像在自己家,走了进来:“向太太。”
我婆婆立即应道:“凌少,你怎么来了?”
凌慕川只是冷淡无比的瞥了她一眼:“哦,忘了,你也是向太太。你对我的到来,有意见?”
我婆婆脸色瞬间变换了无数次,别提多难堪了。
凌慕川的腹黑无情,在圈内谁人不知?他要是刻薄起来,毒舌得让你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婆婆根本不是他对手,若在以前,我肯定会立马反唇相讥,维护婆婆,可今天,呵呵……
我只觉得解气,凌慕川的话,似乎在为我讨回公道。
是这七八天来,我唯一接收到的安慰,让我鼻子一酸。
我没想过,在我最落魄无助的时候,会是这个我一心想逃离的男人,给了我支撑。
就算暂时还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我也觉得有些暖。
“我……”我婆婆手足无措。
凌慕川慵懒邪肆的手抄在兜里,一步步走过来,微挑的眉眼,除去沉稳和阴沉,还有几分微不可见的痞气。
“你们向家不是授意传播,我和陆小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暧*昧吗?”凌慕川冷森森道:“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不来看看,岂不是显得我凌慕川好欺负?”
谁敢欺负凌慕川啊?他不碾死别人就是万幸了,我婆婆完全被他的话惊呆。
我也错愕不已,瞪大眼睛看着凌慕川。
凌慕川冷淡的神情又变得轻佻邪肆起来:“我和她要是真有暧*昧……”
他故意顿了顿,病房里的温度似乎瞬间就低了好几度。
我婆婆顿时吓得一哆嗦,下意识连连后退。
凌慕川继续道:“那又如何?如果她肚子里的种,是你们向家的,那我没兴趣过问,如果是我凌慕川的种,被你们害得流掉,那我怎会放过害死我儿子的凶手?”
我婆婆浑身都在哆嗦,冷汗直流,我却听不下去了:“凌慕川!”
我以为他是来帮我的,没想到,他却在这种时候,火上浇油,将局面弄得更乱,更不堪,不但直接承认我和他有私情,还讨要儿子,我要被他气疯了。
我婆婆显然有没有想到我会是这种反应:“陆柠,你……”
凌慕川嘴角斜挑:“我只是说如果,向太太,你激动什么?”
我婆婆的脸色瞬息万变,看着我的眼神,难得的有些犀利,似乎想看穿我面具下就见隐藏着多少肮脏丑陋的事:“陆柠,你和凌少,真的……”
她气得身子发颤,愤怒的质问。
我眼神一冷,看着她。
呵,总是双重标准。
向麟不管玩多少女人,他们都觉得理所应当,我犯错就不可原谅。
就算怀着孩子,就算孩子被她儿子摔倒流掉,错得也不是我。
她儿子想离婚,她就拿一百万来打发我,我父母当年帮他们渡过破产危机的,何止一百万?我转到向麟名下的遗产,又何止一百万?还不说,我这些年为向氏集团打拼下来的资产有多少。
加起来,只值一百万?呵呵!
凌慕川随随便便一句话,她就全然相信,义愤填膺,恨不得撕碎我,似乎我多丢他们向家的脸。
那她儿子这些年,又丢了我多少脸?伤得我的心有多破碎?!
算了,和这么一窝渣,根本没有仁义对错可言,我闭上眼睛:“婆婆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
凌慕川在场,主动权就不可能在我手里,我只能别动接受,他的为所欲为。
他想让局势怎样发展,都不是我能左右的,我何必徒劳挣扎,那只会让自己陷入更深的深渊里。
我婆婆怒不可遏,居然扬起了手,恶狠狠的朝我脸上打来。
我嗤笑一声,这几天,一个个都来打我,我爸妈从小到大都从来不舍得说我一句重话,更别说骂,或者打,可向家的人,却一个个都可以任意欺骗我,打骂我。
是我为了维持和向麟的婚姻,一直以来太隐忍了吗?!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落下来,倒是凌慕川冰冷薄怒的声音响起:“这就是你们向家人对待陆柠的态度?”
我忍不住睁开眼,就见凌慕川一把甩开我婆婆的手腕,疼得他惨叫一声,他一脸嫌恶的抽过一边的湿巾,仔仔细细的擦拭他的手,那姿态,自然是嫌恶我婆婆是肮脏无比的病菌。
我婆婆虽然懦弱胆小,可一直以来都是锦衣玉食,佣人环绕,何曾受过这种侮辱?她的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凌慕川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冷冷道:“向太太,向家和我们凌氏的合作,也许,没必要继续了。”
一句话,就像判了死刑,我婆婆身子晃了晃,差点昏倒。
就算她再不管生意上的事,也清楚向家最梦寐以求的就是和凌氏合作,凌慕川一句话,无异就是砍断他们的手脚。
他原本给了他们机会,同意他们合作,如今收回恩赐的话,只怕向家其他的合作方,都会暗暗揣测,怕惹怒凌氏,而纷纷自觉的和向家毁约,撇清关系。
那么向家,将面临怎样可怕的局面,可想而知。
我静静听着,再也没有了为向家集团的发展殚精竭虑的心思,就算倒闭,也与我无关了。
我婆婆颤声道:“凌少,你不能这样啊。”
“道听途说,就给儿媳定罪。害得儿媳流产,把她扔在医院里自生自灭,一分钱手术费住院费都不交的家族,能是一窝什么好鸟?和你们这样的人合作,岂不是助纣为虐,甚至,自掘坟墓,我只怕,某一天也会遭你们算计,背叛,残害,想想都恶寒呐。”
凌慕川这是对我落井下石,还是在替我出头?我真的摸不准了,他的话,太有跳跃性,似敌似友,似绝情,又似有情,我完全不懂,只能沉默着。
“……”我婆婆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凌慕川冷笑道:“何况,我想睡陆柠,你儿子不是主动把她送给我了吗?靠陆柠拿下合约,现在又装什么义正辞严,拿这件事说事?好像犯贱的是她,而不是你那宝贝儿子似的。我就没有见过这么低贱无耻的男人,把老婆当做谈生意的筹码。”
一句一句,刀子似的,切得我婆婆脸色惨白,摇摇欲倒,嘴巴张了又张,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凌少……不……凌少,怎么会……”
凌慕川讥嘲道:“不信?要不要我现在就给你儿子打电话,亲口求证一下,是不是他故意把陆柠送给我享用?”
“不要……不用……”我婆婆招架不住:“凌少,生意上的事,我这个妇道人家不懂……我不问了。”
说完,她狼狈的看向我,避开凌慕川咄咄逼人的睥睨视线:“柠柠,你好好休息,妈是气糊涂了,说了这么多混账话,你别往心里去,好好养病啊。”
然后,她就落荒而逃,跑出了病房。
病房门被关上,我收回视线,自嘲的嗤笑一声。
刚才还居高临下,想拿区区一百万逼我离开向家,一转眼,怕凌慕川真的取消合约,向家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立马就不敢再对我斩尽杀绝了。
如此看风使舵,无耻势力,真特么……我真瞎了眼,会认为这样的一家人,是我最好的归宿,是我最亲的亲人,为了他们受苦受累受委屈都不算什么。
在我悔恨,自嘲时,凌慕川走到了床边,高大的身形毫不避讳的俯身而下,鼻尖触着我的鼻尖,呼吸与我相缠,唇也差不多贴在了一起。
甚至,连这人强健有力的心跳声,我都听的清清楚楚。
他戏谑的问:“陆柠,这么不乖,跑回来受这些委屈,醒了吗?”
醒了吗?
我看着他,他脸色温柔,眼底却是沉沉戾气,不满,修长手指捏着我的下巴,让我无法扭头看向别处,回避他的目光。
我知道,他说话时,决不允许谁不看着他的眼睛。
可,整个江城,有几个人,可以在他凌厉深沉的眼神下,把话完成说出来?几乎都是吓得半死,想落荒而逃。
我也不例外,我一直怕他。不管在床上有多么疯狂,结束之后,我就开始后怕。
可此刻,愤怒让我畏惧,我用力的推他,然而,我的力气,对他一点用都没有,他松开我的下巴,手却依然撑在我的身体两侧,我整个人,依旧被他牢牢禁锢在怀里。
我越挣扎,越狼狈。
只能歇斯底里的怒吼:“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只因为我想结束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你就要看到我最狼狈不堪的样子,是吗?!你想毁了我,让我在江城再也没有立足之地,是吗?!”
以前的我,绝对不敢这样大呼小叫,可这些天接连的打击,让我陷入疯狂中,我什么都没有了,失去孩子,失去向麟,失去向家,我已经一无所有,还有什么好畏惧的,大不了,就是一死!
也许死,都比现在活着,还要好受,一了百了,再也不用承受各种各样的失望煎熬。
凌慕川叹口气:“还真没有发现,原来你脾气这么坏。还是,只在我面前,有恃无恐,对着向麟就委曲求全?陆柠,你是有多贱,多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