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立辰是趁着上班之前过来的，看江心屿吃完了早餐又走了。
秋砚偷偷摸摸进来，瞧了眼江心屿，问：“他怎么了，脸色这么臭？”
江心屿瞪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
秋砚十分委屈：“我怎么了？”
“抢他女朋友。”
秋砚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苏立辰的女朋友不就是江心屿吗？于是更委屈了，“怎么可能，你这样的还用抢吗？”
江心屿仍一个枕头过去，“滚！”
秋砚果真滚了，不过鉴于江心屿是个病号，还是先把午饭给她做了才滚的。
晚上的时候苏立辰再过来，身边竟然带了一个人。
是高雯。
苏立辰是提前给江心屿打过电话的，校园贷的那件案子，本来那些人是打死也不愿意开口的。
那些人都谨慎得很，留下的证据不多，只要他们不愿意开口，警方那边也很难找到证据。
后来是高成先开的口，这件事，高雯帮了不小的忙。
她一直不知道，高成为了养活她，竟然在外面做这种事。她平时也很少出门，生怕就被人认出来，再被抓回去。
可是她心里并非没有是非观念，上次刺伤江心屿的事，她也一直都记得，这些日子她也一直都想来道个歉。
电话里，江心屿还有些担心，“我看那姑娘挺邪门儿的，不会一会儿又发疯了吧？”
“放心，我不会让你有危险。”那天的事，都是因为他的离开，他已经很自责，如果没有把握，他不会轻易把人带过去。
况且这些天他跟高雯已经聊过很多次，暂时排除了她的危险性。
再见到江心屿，高雯已经没有那天看她时眼里的恨意。她给江心屿道了歉，江心屿第一次听她说话，果真是成年人的声音。
江心屿也没有真的跟她计较，高雯的事她也听苏立辰提起过，这件事也就这么算了。
不过，又忍不住问：“那那个医生呢，怎么处理？”
苏立辰摇摇头，“已经过去太久了，目前我们这边没有任何证据，只有高雯的说辞，恐怕很难立案。”
“难道就这么让那个人逍遥？”
她看苏立辰，又看向高雯。
高雯低下头，握紧了拳头，“不会的，总有一天……”
“法律会还你一个公道的。”苏立辰仿佛是叹了口气。
可是法律要讲究证据，这种事，终究是太难了。
不过，眼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高成那边虽然立了功，但是之前还要几桩罪状一起，终究还是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
审判下来判了六年。
可是高成一进了牢里，高雯的生活就成了问题。
高成这两年打打杀杀存下来的那些钱，都被判做受害者的赔偿了。而他自己在外头还欠了别人的钱，高成一进去，那些人都找上门来了。
要拿高成的房子做抵押。
高成这么大一个人，这么多日子都挺过来了，却在高雯第一次去探监的时候，哇的一声哭成了泪人。
他一哭，高雯也跟着哭，这些年高成是怎么对自己的，高雯心里有数。
高成虽然不是他的父亲，可是对她比父亲还要好。
哪怕知道这两年她都在骗他，也没有过半句怨言。只沉默了片刻，擦干眼泪，“不管怎么说，这辈子，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
高雯站起来，朝他鞠了一躬，“爸，我等你出来。”
一声女儿，一声爸爸，两个人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可高成的一切都没了，甚至连他的房子也被抵押查封了。高雯没有地方可去，她这个样子，出去工作也没人会要。
更何况，这么多年她都是一个人，似乎对陌生人产生了一种天然的抗拒。
这的确是很难。
不过很快，就有人送上门来了。
大约半个月后，秋砚再来找江心屿，向她宣布了一个重大消息——自己的侦探事务所成立了。
江心屿翻了个白眼儿，“侦探？我看你是真蠢！”
秋砚受惯了她的打击，并不在意，拿起桌上的一个香蕉，笑：“不过，我这事务所虽然是侦探，但是不做违法乱纪的事儿。这方面你比我精通，你是行家，到时候过来给我当法律顾问怎么样？”
江心屿“呸”了一声，“你怎么不嫌脸长？请得起我吗？”
秋砚撕开香蕉皮，“咱俩谁跟谁，谈钱就见外了。”
江心屿不置可否，“你说你这智商，学人家创什么业。就算创业，你也找个有前途的吧，还搞什么侦探，我倒是头一回听说。”
秋砚嘿嘿笑：“那是你孤陋寡闻了，你忘了你上回接的那个离婚案？现在渣男渣女多了，我们这个行业正吃香。”
“我没兴趣。”
“你没兴趣没关系啊！”秋砚撕完了香蕉，递到江心屿面前，“那你能不能跟苏警官说说，让他给我们当个顾问。说真的，以前我很佩服你，不过在遇到他之后，我发现，我对你，那都是盲目崇拜，苏警官那才是真正的厉害人。”
江心屿瞪着他，他才赶紧闭嘴。跟着她走了半天，实在憋不住，“能不能行啊，你放心，绝对不会耽搁他任何工作，也不会让他做见不得人的勾当，主要不是他查案很厉害吗？我这边，现在正缺这样的人才。”
江心屿推开他的香蕉，“这事儿我可做不出来，而且苏队人家是国家机关工作人员，你要是实在想查案，也去考个公安系统，过过瘾算了。”
“那怎么行，那就跟检察院没什么区别了，体制内，多少规章制度呢，而且还不能赚外快。”秋砚立马不干了，从检察院出来，他不知道费了多少功夫，才说服自己的那个老妈。
江心屿白眼，“你也知道有规章制度，那你还坑别人？”
“这怎么能说是坑呢，我当然……”停了下，想了想摆摆手，“算了算了，不愿意就算了，那你现在没事，过来帮帮我总行吧。”
“没兴趣。”
“别啊，我这刚起步，人家岚姐都答应过来了，你说你……”
“谁？”江心屿转过头，秋砚正好咬下一口香蕉。
“你说谁要来帮你？”
“岚姐啊，你妹妹，赵晴岚。”秋砚理所当然，最后还不忘加一句，“现在总算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了吧，善良的人和自私的人……”
“滚！”
江心屿瞪他一眼。
上次赵晴岚道歉的事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江心屿跟舅舅联系过几回，虽然还是从前的样子，可话里话外，她还是听出了一些不同。
舅舅对她的愧疚，觉得这么多年，差点害死了自己死去的妹妹唯一的女儿，他觉得对不起她。
可江心屿想要的，原本不是这样的，她想要的只是一个公道，她等待这么多年的公道。
但她没想过，这个公道背后或许还会伤害人，甚至是她最亲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她是痛快了，压在心头这么多年的东西。可是却让那个爱自己的人内心永远不得安宁，永远对她有一份愧疚。
她想了想，看秋砚，“你不是缺人吗，我给你推荐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