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心屿没想到，那女人真会跑去投诉她。
先是去了检察院，但这事儿不在检察院职责范围。不过秋砚还是打电话来，给江心屿提了个醒儿。
江心屿自己倒是不担心，她对事向来是这个态度。
可刘主任却急了，现在正是他们律所的上升期，加上江心屿在业内得罪过的人不少。
这要是那人投诉到律协，再爆出来，还不被业内传疯了。
刘主任找江心屿商量，要不然找当事人道个歉，退一部分钱。
江心屿态度坚决，退钱不可能，道歉更不可能。
刘主任好说歹说都不行，要自己掏钱江心屿也不让，气得他揍江心屿的心都有了。
江心屿偏偏还盯着他的眼睛，“想打我是不是？早就看出你的心思了，但你打不过我，所以这件事也没得商量，别白费心思了。”
江心屿摔门出来，刘主任气得狠了，拿起手机就要摔，看了看又忍住了。拿起手边的茶杯，但那套茶具也价值不菲，想了想又忍住了。
最后只好站起来，踢了脚凳子。
陈瑾珂坐在位置上，看着江心屿气冲冲地走过去，也听到主任办公室的动静。
想了想，还是站起来走进了主任办公室。
江心屿怎么也想不到，陈瑾珂会把钱退回去，还以她的名义去道了歉。
她当场就炸毛了，把陈瑾珂叫到办公室骂了一通。
陈瑾珂到底是小女生，脸皮薄，忍不住眼泪珠儿一颗一颗往下滚。
周蓉都看不下去了，过来劝解，“行了，你差不多得了，多大点事儿。退了就退了吧，要是再为了那种人伤和气，多不值得。”
江心屿却敲着桌子，“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原则你懂不懂。既然做了这行，就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连这种最基本的职业原则都没有，以后还怎么在这个行业立足？
况且，今天的事如果没有传出去也就罢了，要是传出去，这才是把柄。没有错为什么要道歉，没有错为什么要退钱。”
“可我看到，你跟主任……”
“主任？主任他不但是个律师，还是个商人，但我们只是律师，我们不需要顾忌那么多！”
“小江，算了算了！”
“这件事我也不想再计较，我也知道你很努力，很上进，想你还年轻没必要急功近利，所以我希望你能知道，做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周蓉给陈瑾珂递了张纸，陈瑾珂接过去，低头擦干了眼泪，到底觉得有几分委屈，辩解道：“我是不想让你跟主任吵架。”
她啜泣了几声，又道：“江姐，我知道你对我好，这些日子一直都是你带我，你尽心尽力，但你一直都说我性格太急了。”
又擦了擦眼泪，接着道：“我的确是有些着急，可是这件事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知道你性格直，你不会拐弯抹角，可是这件事你是为了我。你让我去锻炼，却经手那些事情，最后律师费也一分没收，全都给我了……
我虽然想赚钱，可也不是没有良心。江姐，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也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你带我参与案子，我现在能成长这么快，全都是因为你。这个案子，虽然你让我去跑，但是我也学到很多东西，而且前期的思路都是你给我提供的，但是律师费你却都给了我，我都知道……”
大概是想抽泣，她忍了忍，继续道：“所以我不想让他们出去这么说你，投诉你，对你的名声造成影响。”
后面还有眼泪想要往外溢，被她硬憋了回去，朝江心屿鞠了一躬，“对不起，江姐，我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我只是……”
她说不出话，周蓉拍了拍她的肩，“没事，你江姐也不是怪你，她是心疼你，你刚入行，很多事还不了解，懵懵懂懂的时候，最容易犯错。小错也就罢了，但如果是原则性的错误，被人抓住了，葬送掉的就是自己的前程。”
笑了笑，“别辜负你江姐对你的一片栽培之心。”
陈瑾珂点头，“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
“行了，没事，这边我来跟你江姐说，你先出去工作吧。”
陈瑾珂似乎还想说什么，看了眼江心屿，江心屿也看她一眼，过了好几秒忽然泄了气一般，“出去工作吧，以后做事多想想。”
陈瑾珂咬咬唇，“知道了。”
陈瑾珂出去了，周蓉倒是什么也没说，只拍了拍江心屿的肩膀。一起共事这么多年，她早了解江心屿的脾气，当然也知道主任的打算。
两人心照不宣，江心屿也叹了口气，回到座位上。
晚上秋砚请江心屿吃饭，这些负面的情绪，也只有在秋砚面前，她才能一吐为快。
秋砚是见过她损人的功夫的，平日里都是她欺负别人，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吃瘪。
非要举杯敬她，两人在桌上笑闹了一阵，却怎么也没想到会被别有用心的人拍下来。
那人显然是冲着律所来的，正好秋砚近期手上有个公诉案子，嫌疑人这边正好是江心屿他们律所的律师接的。
江心屿和秋砚吃饭的照片被报出来，还连带上那件公诉案，大概也是江心屿得罪的人太多了，一时间，各大行业群里都在转发。
检察院那边很快就传出消息，暂停了秋砚的职务。
江心屿气不过，但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检察院那边是按章程办事，她没办法左右。
照片和谣传又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不过，以那个人的小心程度，大概应该也是这个圈子里的。
江心屿这边正发狠了要把这个人揪出来，那边刘主任却找她了。说是快年中了，所上要竞选一个什么先进，但是出了她这件事，对所上的影响很大……
江心屿自然明白主任的意思，她一向很清楚，她只是律师，但主任却还是个商人。
所以这个时候做这种决定，她也能理解。
她笑笑：“我明白了，不过这么多年，还是谢谢主任的照顾。”
她转身走，主任却过来拦住她，“我不是让你走，你看看你这……我的意思是，你这段时间先休息休息，手里要是有什么案子，可以交给周蓉，或者小陈，我看这段时间你带着她，她成长很快嘛，让她跟着周蓉，也锻炼锻炼。”
江心屿抬头想说什么，正好周蓉进来，笑：“行啊。”又拍了拍她的肩，“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去玩玩，前段时间我生孩子也玩够了，现在主任大方，给你也放个假。”
江心屿看了主任一眼，“这个假，我宁愿不放。”
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周蓉跟主任还有事情，等周蓉回到自己办公室，江心屿正在收拾东西。
周蓉接过来，“瞧你那脾气，犯得着跟主任置气吗？他是什么样的，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
“我当然了解，也不是跟他置气，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处理。”
周蓉拍拍她的肩：“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你还闹着要查，对方是早算准了才敢这么做，你以为主任傻吗？这笔账就算你不算，主任也会算，但现在不是时候，你等着就是了。”
把手里的东西放回原位，又道：“刚才我要是不进来，你是不是准备跟主任闹掰？”
“此地不留人……”
“不留你个头啊！”周蓉戳了戳她的脑袋，“你说你案子的事情倒是挺清楚的，怎么自己的事情就老是犯糊涂。你走了，那些人正等着看呢，咱这周围，多少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多少人等着你跌跟头。”
“我知道，可这件事……”
“没有可是，别人越想看你笑话，你就越不能让他们看。这段时间你先休息，外头怎么应付那是主任的事，你就保证自己玩得舒舒服服的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