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屿回到律所,主任不在,周蓉也不在,听说是请假彻底回去准备生孩子了。
实习生给江心屿倒水进来,她正在位置上看资料。
抬头就看到一张年轻的脸,清秀精致,她笑了笑:“谢谢。”
年轻的实习生也笑了笑,正要出去,又被她叫住。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看那实习生的脸,问:“你平时用护肤品吗?”
实习生怔了一下,点头:“不过很少,就是普通的水乳,每周敷一敷面膜。”
江心屿羡慕,“年轻就是好。”
“江律师也不老啊,而且您这样子,根本看不出年纪,我第一次见您的时候,还以为是新来的实习生。”
江心屿摆手:“不服老不行了。”
跟实习生闲聊了两句,江心屿又开始埋头工作。
她习惯独来独往,什么事都自己去做,不过最近所里事情多,周姐又回去生孩子了,主任的意思是,如果她有空,可以帮忙带一两个实习生。
江心屿对带实习生没什么兴趣,她不擅长跟人沟通,更不擅长教别人。不过,主任说,她倒是很擅长赚钱。
主任就喜欢她这样的工作狂,已经承诺过了今年就把她升为合伙人。
江心屿知道主任是想留住她,现在外所想挖她的也不少。
手里这个合同案是个大公司的,标的挺大,但是案情也比较复杂,光资料卷宗就有厚厚一摞。
不知看到什么时候,眼睛有些发涩,杯里的水也喝光了。
她准备起身去接水,却有杯水递到她面前。
“真及时,谢……”
后面一个谢字还没说完,她已经抬起头,可那张脸却让她吓了一跳。
纸杯落在地上,水洒了一地。
“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来找江律师的。”是那个长发女生,又轻又细的声音,带着几分绵软。
手里仍抱着那只黑猫。
江心屿往窗外看,才发觉此时已经天黑。
所里的人不知什么时候都走光了,倒是把灯给她开着。
“你要杀我!”
她知道女生是掐准了时间来的,现在自己惊动不了任何人,不过她仍不动声色将手机握在了手里。
女生轻轻一笑,“两次都有人帮你,但这次却未必还有那样的好运。”
“等一下!”她靠近,江心屿的背脊已经贴紧了椅背,她仰着头,“你说我助纣为虐,可你现在呢,不一样是滥杀无辜?”
“那是因为你们都该死!”女生的眼睛眯起来。
“未经审判不能定罪。”江心屿心里在狂跳,可仍然仰头看着她,“你凭什么觉得我们该死?你认为吗?可是你怎么知道你的认知就一定是对的?”
女生拧起了眉。
江心屿继续道:“法律虽然不一定全面,但制定出了的法律都是经过普遍认同的,如果法律都不能判一个人有罪,你又凭什么去评判。凭着你心里的道德?还是正义?可是这些东西都具有主观性。”
她咽了口唾液,继续,“如果你从小就被人教导,杀人放火是正确的事,那你长大后的道德观也会以为,杀人放火就是道德。所以你这样评判方式,根本不对。”
女生沉默了一瞬,忽然勾起嘴角:“你不用跟我说这些,说再多也无法掩饰你的罪行,不过,就算你拖延时间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她抬起手,江心屿看到她的手指,又长又细骨节分明,是一只很漂亮的手,可是那指尖长出来的指甲却又尖又细。
“是幻觉!”
江心屿握住她抓下来的手腕。
女生一愣,随即笑起来,“这回,可不是幻觉。”
“可你的手……”
“很奇怪吗?”女生笑起来,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因为,我本来就是一只猫呀!”
“你……不是人!”
江心屿几乎吓得要瘫坐到地上。
“我当然是人,不过……”女生的动作很快,突然掐住她的脖子,“我也是猫。”
“不可能……”
“孤陋寡闻,在这世上,或者说就是这座城市,像我这样的人还很多。只是,你们这些正常人不知道罢了!”
她忽然用力,身后却飞过来一个白色的物体。
虽然没有回头,但她的听力很敏锐,只轻轻一个闪身就避了过去。
“苏队!”
江心屿握紧手机,朝女生砸去,女生两边顾不及,被江心屿踢了一脚。等她反身再抓过来的时候,苏立辰正好拉住江心屿。
两人往旁边一闪,躲开攻击。
“就是她!”江心屿背上额头上都是汗,仿佛松了口气,但浑身却像是脱了力一般,忽然就软在苏立辰怀里。
“所有人都是她杀的!”
“我知道!”
苏立辰从腰上掏出手枪,“我知道你动作很快,但不知道能不能快过子弹。”
女生慢慢眯起眼睛,“苏立辰,我查过你,军校毕业,数一数二的高材生。可你怎么会甘愿在这种地方当一名警察……”
她那双眼睛里又有了几分慵懒,“八岁那年,你父亲忽然失踪,而你自己,又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跟你没关系。”
苏立辰的声音很冷,不带一丝感情。
“你不想让她知道,”她看向江心屿,顿了下,又道,“可你跟我,我们是同……”
“砰!”
话音未落,苏立辰开了枪。
江心屿根本没有防备,吓得惊叫一声,等回过神,那个女生已经不见了,只有办公室的窗户还开着。
可江心屿知道,这里是十二楼,普通人跳下去肯定没命。
“她……死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从那巨大的枪声里缓过来,可浑身还是没有力气,刚才那瞬间,她差点就死了。
那天晚上也是。
她的手攥着苏立辰的衣角,却忽然想到那晚那个奇怪男人。
两人从楼上下去,底下并没有尸体,也没有人跳楼的痕迹。
江心屿看着那干净的地方,“她说,她是猫。一半人,一半猫,是什么东西?”
“不是一半。”
“那是什么?”
“基因。”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娓娓道来,却慢慢攥紧了手心,“变异的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