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屿把案件的大概经过给高雯讲了，高雯睁大了眼睛，有些怔怔地不敢相信。
“她……还杀人了？”
江心屿点头，“而且，这个人还跟你有关系？”
高雯抬起头，那瞬间眼里的神色已经有了波动，江心屿猜，她应该想到是谁了。
但她没说话，脸色铁青，慢慢咬紧了牙齿。
那段记忆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痛苦，如果可以，她大概永远都不想想起来。
可高雯还是去翻了那件案子，酒吧杀人案，凶手极其残暴，以一种骇人听闻的方式，把那个男人杀死，并且倒挂在酒吧的卫生间。
而且看样子，那个男人并不是一刀毙命，而是被隔开喉咙后，慢慢流血致死。
至于为什么整个过程都没人听到动静，没人发现，这也是一件特别匪夷所思的事。
不过，据说警方尸检发现，男人的血液里有什么化学残留分成，或许跟那个有关。
“不是说……是个小女孩儿吗？”
高雯盯着新闻的页面，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然后捏住，让她喘不过气。
“罗曦……得了一种罕见的病。”
有些事，迟早都瞒不过去，但也得尽量瞒着。
“什么病？”高雯问。
“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在医学生，是比较罕见的。”说这话的时候，江心屿就看着高雯的眼睛。
她知道高雯敏感，能察觉到很多别人不易察觉的东西。
可她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两人互相看着，就看是她先心虚编不下去，还是高雯先发现破绽。
“得了这种病，人的身体会变得很柔软，柔软到……可以改变形态。”这些她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话。
可高雯听得很认真，她对什么未知的事，都抱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态度。
敏感细致，但并不精于世故。
“所以，她用那样的方式，改变了自己的形体，还有相貌……她知道那个是个变态，她知道他有恋童癖，所以以身试险，故意去……”
高雯看着江心屿，不敢相信。
江心屿却点头，“她早已经查过了，也做好了准备。”
高雯坐在那里，分明没动，但心里却像有一口气，忽然就泄出去了。
“所以她杀了人，她是为了我？”
“你也不要这么想。”
高雯虽然年纪不小了，很多东西也都懂得，可到底还是涉世未深，江心屿怕她会胡思乱想，把所有的罪过都扯到自己身上。
其实，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她，她自己也经过了一番挣扎和衡量。
但她知道，就算现在瞒住了，她还是会知道，这件事没有瞒下去的必要，所有她才会告诉她。
但并不是想让她背负这样的罪过，所以又道：“她是为了她自己，对于她来说，你只是另一个她，一个坚强勇敢的她，她不允许另一个自己受到这样的对待，所以才会失控。”
“那这件事，警察会怎么处理？”过了好一会儿，高雯才问。
江心屿的目光正好触及她的眼睛，那一闪而逝的情绪，虽然很快，但还是被江心屿捕捉到了。
“其实，你也很关心她。”
停了下，才回答：“警方那边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据很难找，这些虽然罗曦跟我们说了，可是她不愿去自首，她也不会承认，如果警方找不到证据……”
江心屿不自觉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如果找不到证据，案子也只能这样拖着。”
“苏警官也知道吗？”
“知道。”
高雯点头，没再说什么，等起身的时候，才开口：“其实对她来说，跟对我来说，或许我们存在的意义都是相互的。”
所以，跟关不关心没有关系，也跟感情没有关系。
毕竟都过了这么多年了，那个时候的感情，谁还能记得多少呢？
他们在意的，都只是对方作为另一个自己，或者说自己的影子，所呈现出来的状态。
这么多年，虽然高雯都快已经忘记了当年那个玲玲，但是在内心深处，大概还是有这样一个女孩儿，在默默地支撑着她。
所以她走过了那些最艰难的岁月，走到今天这一步。
大概也是这样，所以，她对自己的妹妹，也会有一种执念。
曾经一起说好努力活下去的人，她现在到底在哪里，过得还好不好？
江心屿动了动唇，有些事她已经知道了，关于二丫，关于沈遇，可是她却不知道该不该说。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候，她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告诉她。”
可最后，她还是忍住了。
就这样吧，至少给她留一丝希望在心里。
苏立辰已经好几天没有跟江心屿联系了，他局里的案子忙，江心屿知道，不过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好像那天从罗曦家出来，他的情绪就有些不对。
这两天江心屿也在忙自己手里的案子，现在才反应过来，给他打了个电话。电话倒是通了，但是响了几声，接起来却不是苏立辰的声音。
而是个女生的声音，警局里就一个女生，而且这个声音，江心屿也很熟悉。
是陆一涵。
“什么事？”她的态度很不客气。
“我找你师兄，把电话给他。”江心屿的态度也不客气，两个女人之间，战火一触即发。
陆一涵似乎冷笑了一声：“你现在才想起师兄，他这两天生病了你知不知道？发了高烧也不肯请假，今天下午还是我好不容易把他拽回来，他才肯休息半天。你还是好意思说是他女朋友，真是好笑。”
江心屿的确不知道这件事，“苏立辰生病了？他现在在家？”
“当然在家。”
“那他手机怎么会在你这里？”
“你管不着。”
陆一涵说完，就挂了电话。她对江心屿本来就有意见，现在意见更大，这个女人，又老又丑，哪里配得上师兄？
陆一涵把手机放在桌上，她就在这客厅守着，必须让苏立辰睡够六个小时。
他都生病了，这两天还熬夜，觉也没睡好。
陆一涵看在眼里，劝也劝不听，有些赌气，索性拉他回来，连手机也给他没收了。
反正，现在他的任务，就是负责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