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他塞给我的三个东西，一个是我爸爸开庭的的日期跟地址，在一个是司机的名片，还有一个是已经揉捏了许久的字条，上面是一个地址，那就是白夜远的家。
这字条该是写了许久，已经揉捏的不成样子，若非是手写字，怕是早看不清楚上面的字了。
我站在风中凌乱，盯着司机大叔的车子走出去很远才提步出来。
这里门口很清净，没有推车叫卖的小商贩，更没有随处乱窜的乞丐，更不会抱着孩子乞讨的骗子，有的只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宁静的街道都被清扫得一尘不染，可人去匆匆，人来也匆匆，不曾留恋半分。
我去还是不去？
这成了我这一天都在思考的问题。
偿还啊，我该去吗？
晚上，李艾回来了。
我推门进了宿舍，正看到她背对着我在收拾自己的衣柜。
宿舍的地方还算宽敞，因为刘崇跟另外一个女孩子不常回来，她们的柜子多半都是空着的的，李艾因为经常外出，衣服非常多，她前不久就把我们的小柜子都堆放到了一边，买了三个大柜子并排放着，可我几乎用不到，本来衣服就少，行李箱都够塞了。
刘崇嫌弃我们，自然是不会用，即便回来了，也会把衣服都随身带走。
李艾的衣服挂满了一会，颜色非常多，看的人眼花缭乱，像极了商场橱窗里面的那些卖不出去却又很高昂的衣服一样，漂亮是漂亮，穿出去却很奇怪了。
她知道是我回来，没回头，忙里偷闲的对我说，“帮我把那边的衣服都拎过来，我这边的衣服都不要了，一会儿拿去典当那边问问，看看能不能值点钱。”
我看一眼地上的袋子，差不多有十来个，都敞开着口，
我随便拎出来一个，是今年新出来的香奈儿，颜色很好，样式更好，价格……好吧，也很好。反正我是这辈子都买不起的。
我爱抚了一下，跨上了衣架，递给她。
她转头，我惊住了，手里的裙子险些落在地上。
她皮肤白，白的透亮，只要轻轻捏一下都会红上好一阵子，那一巴掌一定力气不小，半个脸都肿起来。
她红着眼睛，却勉强抿嘴冲我笑，“递给我啊，我够不着。”
我上前一步，抓她下巴看她的脸，“怎么弄的，谁打你，还是李苏找的人吗？你不是说那是个大导演吗，怎么能这样？李艾，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因为赚钱把自己命都送过去了，这钱赚来干嘛？
她不要名节了，那是她的自由，可这自己的命也不要了吗？
她笑笑，推开我的手，拿走裙子，埋头自己翻找衣服，跟着含糊不清的说，“就是，反正都那样，跟李苏没关系，人家导演可没把李苏放在眼里，你以为李苏多厉害，生意做的不怎么样，就会惹是生非，她家族都看不起她，听说是私生女，所以地位也不好，不然你以为白总为什么不要她？哎，你干嘛那种眼神看我，我真没事。”
我摇头，我不相信。
“李艾，你就说实话吧，好吗，我不相信这件事跟李苏没关系。”
她有些急了，“真没关系，哪有人非要把这些烂摊子往自己身上拽的？我就是……哎，就是有些人有些奇怪的爱好，皮鞭，滴蜡，那都是小事儿，穿针知道吗？我这里还痛呢，打了一耳光而已，我赚钱了，你看我这些衣服，你知道他给了我多少吗？香奈儿今年夏季新款一系列的十六件都给我买了，还给了我十六万现金，这一巴掌值得不值得？”
我倒抽口气，这些钱，难道就非要挨打吗？
我无法做出任何回应，这是好还是坏，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
可换做是我，我做不到。
我浑身无力的跌坐在床上，冷的缩了缩脖子。
她不在乎的又说，“钱才是王道，你知道这十六万叫一个正常的工薪族上班需要赚多久吗？在一线城市的白领也要四五个月吧？小老板什么的也要陪酒到胃出血才能签下来一个订单的钱，可我呢，不就是挨打了吗，穿了几针，我去医院看过了，没事儿，巴掌也是小事，只有我有钱。”
钱钱钱，好东西，可以救人于水火，可也是坏东西，能叫好好的一个姑娘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我觉得她，魔怔了。
“李艾，你这样很危险的。你之前不是说要金盆洗手的吧，所以才会做出租这一行啊，你还带我入行了，怎么你又走上歪道儿了？”
她没吭声，咬着红嘴唇，红肿的半边脸上隆起的样子看起来异常的不匀称。
她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忽然就笑了，“除非我死了，不然钱我是肯定要赚的，不过你的守住你自己底线，我不干涉，我也会帮你守住，我缺钱。”
我也缺钱啊。
我还想再说，她有些不耐烦，摆摆手，“我很忙，很累，以后再说。”
我就那么干坐着，看着她一件一件的收拾，那些衣服是钱，是尊严，好像也是她的命。
假期结束后，我们开始了紧张的学习，我爸爸那边我暂时不用过去，律师也跟我说叫我等消息，我在紧张而又无助的情况下心不在焉的去上课，睡觉，吃饭。
钱我不够用了就去做点临时工，端盘子，洗碗，有时候看着卡里的一百万十分心痛，可我始终无法伸手去取，花一分都会叫我浑身不自在。
这周的周五，我们没课，李艾又出去了，最近晚上她都不在宿舍，我整天面对刘崇阴阳怪气的嘲讽，从不甘心，到生气，如今已经习惯。不耽误我学习吃饭，落得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周日的晚上，我正吃饭。
刘崇突然回来，推门看见我在宿舍，十分意外，她叫外面的同学等一等，自己爬上了床拿东西。
“咚！”不知道什么东西，直接砸在了我头上。
我吃痛，筷子落地，脑袋也侵在了饭盆里。
“哎呦，对不起，我没拿住，呵呵……没事吧？”刘崇笑呵呵的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