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天明微微一愣，莫非刚才他和杜心茹暴露了什么？
杜心茹也是微微一愣。
“好啊。”百天明故作轻松道。
杜心茹微微红着脸，“聊什么？”
杜松却独裁道：“男人的事你别问了。”
杜松这种语气让杜心茹很不舒服，心里顿时有了气。
只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杜松就从温和变得严肃，百天明意识到接下来发生的不会是什么好事，心里暗暗紧张，却又不得不强装镇定地继续吃饭。
杜松没吃两口就放下了筷子，百天明当然想延长吃饭的时间，磨蹭了一会儿后只觉得被杜松盯得浑身不自在，也只好放下筷子。大家都不吃了，杜心茹也没心情继续吃下去，带着怒气离开了。
杜心茹一走，杜松就开口了。
“阿百，听说你最近有新动作。”杜松凝视百天明的目光十分严肃，就跟老板凝视新进公司的新人一样，又或者说像老父亲凝视犯了错的孩子。
“是啊。”百天明没有否认。
杜松凝视着百天明的眼睛，百天明却不敢看他：“我收到风声说你想做我的女婿。”
“谁跟你说的？”百天明一脸惊讶，只是惊讶，而不是被人冤枉后急于辩解的神情。
杜松嘴角轻动：“小杜是我女儿，当然是小杜跟我说的。”
百天明心中大为吃惊：“啊？她告诉你了。”
杜松眉头一动，没想到还真把关键信息给诈出来了。
百天明看到杜松的神情才知道自己上当了，这个松哥，真是老江湖！
杜松道：“其实小杜没跟我说，不过松哥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来了，现在你自己也承认了。”
百天明心有无奈，语气弱到虚无：“松哥，你竟然套我话。”
“我没有套你的话，是你们太明显了。”杜松道。
“什么时候？”百天明仍然觉得他和杜心茹的演技好得可以拿奥斯卡。
“刚才吃饭的时候。”杜松冷声道。
百天明看向杜松：“既然被你看穿了，我也不怕承认，没错，我确实在和小杜拍拖！”
杜松嘴角抽动：“小伙子，你有没有找镜子看看自己到底够不够资格做我女婿？”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插入了百天明的胸膛让他动弹不得，但他并没有因此泄气，一双笃定的眼睛凝视着杜松。
杜松继续道：“人分两种，一种是挣钱的，一种是花钱的。小杜是天生花钱的人，所以她的男朋友或者老公，都要和我一样，是一个很会挣钱的人才行，你明白吗？”
“明白。”百天明干脆利落地回答。
“明白你个头！”杜松冷喝一声。
百天明微皱了下眉头，显然没想到平时温和的杜松会忽然变成眼前这般严肃的人，跟活阎王似的。
杜松冷声道：“松哥给你两条路走！”
“给你一百万。”杜松那双看尽无数江湖事的眼睛盯着百天明。
百天明无奈道：“给我钱，让我离开小杜？松哥，不会这么老套吧？”
杜松道：“就是这么老土，你收了钱之后，不但要离开小杜，最好辞了KS的工作，有多远走多远。”
“那不行，”百天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脑子一团乱麻，但还是强撑着，“这次张东请了假，公司需要人手。”
这条理由太逊，百天明又补充了一句：“再说了，人活面子树活皮，我收了你一百万，肯定要被你说一辈子，钱我不要你的，我自己挣。”
杜松仍旧盯着百天明，道：“第二条路，也是给你一百万，不过你要在一百天之内用这一百万再赚一百万回来，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再说。”
百天明彻底愣住了！
“松哥出了一张好牌给你，”杜松说的好牌指的就是袁俊，“你去问问袁俊，说不定他可以帮你挣钱。”
百天明还没说什么，杜松往后一仰，舒服地躺在沙发椅上，叹着气道：“袁俊就是一个挣钱的人，所以，我其实更希望他和小杜在一起。”
袁俊？
百天明莫名地想起了情人节那天，在舞台上看到袁俊和杜心茹在一起的样子。袁俊一表人才，又如杜松所说，是挣钱的好手。相比之下，嬉皮笑脸的百天明就有些不够看了。
百天明心里不是滋味，起身，离开了餐厅。
杜松给百天明说的这番话，让百天明一整天都十分消沉，杜心茹看在眼里却苦于没有机会找他问个清楚，也忐忑不安了一整天。下班后，杜心茹缠着百天明去商场逛逛，一进商场杜心茹就挽住了百天明的手，抬头问他：“老爸找你做什么？”
“秘密。”百天明心里仍然难过，但对杜心茹说话的时候却带着轻描淡写的语气。
“好事？”杜心茹试探地猜着。
百天明迟疑了下，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好事，怎么还心事重重的？杜心茹心里泛起疑惑。
百天明忽然低头问杜心茹：“你有没有算过，平均一个月要花多少钱？”
“也没算过。”杜心茹沉思了下，说道：“三四十万左右吧。”
百天明瞪大了眼！他辛辛苦苦做一年的薪酬还不够她一个月开销。
杜心茹也不明白百天明为什么这么问，以为他只是随口提了句，忽然觉得肚子有点饿，问道：“今天晚上吃什么？”
“不如吃车仔面。”百天明道。
杜心茹瞪大了眼，他受了什么刺激？一个资深吃货，却忽然要吃车仔面这么便宜的东西？
需要这么省？
“怎么啦公主？没吃过车仔面啊？”
杜心茹俏皮笑笑：“如果你想吃肉也行，我陪你去吃和牛，怎么样？”
百天明瘪瘪嘴，带着杜心茹离开了商场。
百天明还是选择了车仔面，路边摊的车仔面味道怎么样，杜心茹倒没什么好介意的，卫生条件才是她最关心的。店铺脏兮兮的也就不说了，端车仔面进来的服务员居然在端面的时候，一只手指还浸在面汤里。
杜心茹眉头紧皱着，心里像吃了一只苍蝇那么恶心。
百天明把车仔面推向杜心茹，鼓励她尝尝，杜心茹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来吧公主。”
其实百天明也有很久没吃了，但小时候常吃。
百天明都说得这么殷勤了，而且他很难有这么殷勤的时候，杜心茹不好再拒绝，勉为其难地尝了一口。
“怎么样，不错吧？”百天明吃惯了，不觉得难吃。
杜心茹忍着心里的不舒服，又吃了两口。
百天明知道她吃不惯，歉意道：“吃着吃着就习惯了，我就是这么吃大的。”
杜心茹忽然看到面里有一坨黑漆漆的东西，把它夹了起来，问道：“这是什么？”
百天明惊叹着：“这块是最棒的！”
说完，百天明从自己碗里夹了一块同样黑乎乎的看不清是什么的东西放进了嘴里，一脸享受的样子。
“到底是什么？”杜心茹好奇。
百天明坏笑了下，轻声模糊地说道：“牛鞭啊。”
杜心茹一听，整张脸都绿了，赶紧冲出面店干呕起来。
百天明追了出去，有些心疼：“你怎么样？”
“好辛苦啊。”杜心茹的脸色的确有些不大好。
百天明故作轻松地开玩笑：“吐得这么厉害，该不是怀孕了吧？”
杜心茹拉着脸，“我没心情和你说笑。”
“你是不是吃错东西了？”身为男人，百天明并不明白牛鞭对于一个从小吃精致高贵食物的女孩来说意味着什么。
杜心茹缓和了些，说道：“车仔面不干净。”
“不会吧，我吃的跟你吃的一样，我都没事。”百天明有些吃惊。
杜心茹正要说什么，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她又干呕起来。
百天明站在她旁边，轻轻地抚着她的背。
“我不行了，我们去医院吧。”杜心茹实在撑不下去了。
百天明把杜心茹送到医院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确实没想到路边摊一碗普通的面会给她带来这么强的反应。
杜心茹躺在病床上，虽然已经缓和了很多，但脸色苍白一片，看上去很憔悴。
百天明握着她的手，心疼地问：“好点没有？”
杜心茹虚弱无力地说道：“拉肚子拉到实在没有东西可拉了。”
“我买点粥给你？”百天明问道。
杜心茹一听到百天明要给她吃东西，赶紧拒绝了，“别，我怕一有东西下肚又会吐出来。”
那种滋味太难受了，她现在经受不住继续折腾。
“那怎么办？”百天明慌乱不已，他真希望吃坏肚子拉肚子的那个人是他，可偏偏他命糙，吃什么都不会有事。恍惚间，百天明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没有真正在一起的时候，他和杜心茹似乎没什么区别，所谓的有钱人和普通人不过是吃得好点吃得普通点，穿得好点穿得普通点。真在一起后，会发现无形中有一条凌厉的钢索隔离在他们中间，一旦跨过，就会被钢索刺破皮肤甚至划出伤口。
病房忽然被用力推开，一个人匆匆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冷声喝道：“你们有没有搞错啊？ ”
百天明看去，是杜松。
杜松看向百天明，眼神严肃得可怕：“你带她去吃路边的车仔面？”
百天明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缓和眼下的局面，一旁的杜心茹低着头，不敢去看杜松的眼睛。
这个父亲，看起来温和，可真要发起脾气来，是十分可怕的。
“垃圾！”杜松忽然破口骂了一句，惊得百天明猛地抬头看向他。
杜松眼神又冷了几分，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百天明估计已经被杜松的眼神给千刀万剐了。
百天明解释着：“面没有问题的。”
杜松喝道：“我不是说面垃圾！我是说你啊！”
百天明脸色一红，想争执，可想到对方是杜心茹的爸爸，又曾多次帮过他，只能沉默。
杜心茹怕杜松吓坏百天明，赶紧劝杜松：“算了老爸，下次我不吃了。”
杜松怒气难消，指着百天明道：“你！跟我出来！”
百天明知道杜松找他是想臭骂他，心里没底，他看了杜心茹一眼，杜心茹对他微微点头，鼓励着他。
百天明跟着杜松走出了病房。
长长的走廊上没有其他人，安静得出奇，百天明听到了自己扑通乱跳的心跳声。
杜松环抱着双臂，一脸冷漠地瞪着百天明。百天明则微微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
“喂！”杜松喝道：“你第一天认识我女儿吗？小杜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随便放进嘴里的！”
“她除了吃斋以外，只能吃山珍海味、海参、鲍鱼，连便宜一点的花胶也不行！”
百天明无言以对，默默地忍受着责骂。
“一直以来，外面的人都对她有误会，以为她装！她不是装的，她天生玻璃肚，稍微吃得差一点就会像现在这样！”
杜松说的这番话让百天明愧疚地深垂下了头，他和杜心茹相处了这么久，却从不知道这一点。
“其实……我也以为她装的。”百天明小声却坦诚道。
和杜心茹在一起的时候，杜心茹总是这不吃那不吃，就算吃肠粉也不要酱料，一脸嫌弃地看着美味的酱料，百天明总说她不懂美食，原来真正不懂的人是他百天明。
杜松冷哼道：“那你是真不了解我女儿！养我女儿真的很贵的！”
百天明现在总算明白杜松当时说的那句“有人天生就是花钱”的话了，也不是故意看不起人，是他至今仍然不太明白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