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里糊涂的被带到了阎辰的住所处。此时琉光自知自己再一次被他拘禁了,也懒得做无用功,任由旁边的两名丫鬟给自己梳妆打扮着。
她斜睨着一双漆黑的丹凤眼,透过铜镜望着坐在身后状似细细品茶的男子。此“冰山”多半时候都是寒着一张脸,所以纵使生得异常俊俏也让人对他的长相记得不是十分清晰。可她是有认真细看过他的,那样凌厉又具有侵犯性的一张脸,仿似是午夜的一场噩梦一般,不容抗拒的就闯进她的心里来,根本来不及做好任何准备,她就被迫记住了他。事实也是如此,他掠她,欺她,侮她,让她国破家亡,他生来就是她与梁国的噩梦!
想到此,琉光心中就是一阵气闷,她咬着牙恶狠狠的瞪着铜镜里低头茗茶的阎辰,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去。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阎辰将手里的茶杯轻轻放于桌上,抿着唇,抬起那一双冰冷却又朗星隐隐的双眼,隔着铜镜意味深长的回望向她。
“卿卿可还看得满意否?”
对上他的眼,琉光心中略略惊慌了一下,忙慌乱的收回目光。像是与自己置气一般,从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休得胡言乱语!我同你乃是仇人才是。”
“哦?你我何时成的仇人?我怎不知?”他挑起一眉,状似疑惑,盯着她的目光丝毫不见收敛。
第一次,琉光见识到了什么叫睁眼说瞎话。“废话少说!你将瑾瑜关在何处了?”
阎辰站起身缓缓踏到她的身后,撑开双手包握着她的肩头,倾身靠向她的耳侧。
“公主都说是仇人了,那本尊又岂能告知于你呢?”
因着他靠的太近,从嘴里喷出的热气使得她的耳郭暖暖痒痒酥酥麻麻,她十分不自在的将头偏向一侧,企图远离他的禁锢。察觉到她的疏离,阎辰再一使力,她的脸竟然贴到了他的唇上。如此动弹不得,迫着她与铜镜里的自己四目相对。“要不——你留下来陪本尊,本尊便将他放了,如何?”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深如幽夜的眼睛里也看不出丝毫情绪,本来煽情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竟透着一股子冷冷的威胁。说完他也没等她回话,衣袖一甩便扬长而去。
“我告诉你,快点把我放走。每次都如此,十分让人不耻!”
琉光“噌”的一下站起来,红着脸追到门口,冲着只剩得一点背影的人大叫。
想到每次都被他像拧小狗一样的掠来掠去,心里就是一阵窝气。抬起脚,重重地踢向门棂。
此时春色已深,院子里各色花儿争相开放,柳条上的几只燕子也“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转过回廊,剑枫远远的便见到阎辰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走了过来。
“殿下,卞城已经拿下了,我们接下来要当如何?”梁国如今已经算是被殿下收复了,若按殿下先前的意思,此时回魔界亦当可以了。
“且再等一等罢,总得要有个终结。”如若就这般离去,梁国无主岂不是比之从前更糟?
“嗯哼……”剑枫轻咳一声,作势一本正经道:“殿下,其实你为匪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倒不如将人直接掳去魔界得了。”在他看来,殿下久久不回魔界,定是舍不得那琉光公主。
阎辰紧抿着唇绷着脸,听得他如是说却也不作答,迈着长腿朝着前厅走去。刚走出几步远,他的步子像是慢了些许,空气中一下子像是有些异样的波动。紧跟其后的剑枫也察觉到了异常,正准备四处打探,便对上了阎辰递过来的目光,示意他勿用在意。
早在二人谈话之时起,阎辰便已经注意到了有人隐于假山之后。此时敢入得他宅邸的不用多想,也只有梁国派来营救瑾瑜的人。而营救之人举国上下,定只有他的生父——当朝的定保候了。想来琉光此时也是想见上一见定保候,不妨就随了她的心意去。
经由丫鬟们一阵折腾后,琉光又是光鲜靓丽明艳动人了。此时她皱着眉头在房内不停地来回踱着步子,心中一片焦虑。也不知道冰山男把瑾瑜关押在何处,此刻自己又被“押”到他的住所来了,如此这般,别说打听瑾瑜的消息了,就连她自己恐怕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自由。瑾瑜没有救到反而将自己给搭了进来,应了父皇那句话,她真真是来添乱的。
正恼着,靠南侧的窗户突然传来轻扣之声,琉光疑惑片刻,听得声响不似是府内当差的人。小心打开窗户,一身玄衣的定保候便刺溜一下跳了进来。
琉光见到来人,喜出望外,“伯父,可有瑾瑜的消息?”见得定保候沮丧的摇了摇头,她面上的喜色一下子又退了下去。
“公主怎会到这里来了?走,伯父带你离开这里。”说完,他拉着琉光的胳膊就往门口带。
“别——”琉光轻轻挣开,抬起头眼中含着泪花,“伯父还是先救瑾瑜吧。如果此刻我不见了,阎军肯定会加大瑾瑜的监守。再者,伯父带着我也不方便行事。”
定保候沉默了片刻,无奈之下也只得点头应允。可就此离去,身为伯父的他心中也甚是不放心。
“伯父,你放心去吧,我在此地暂时不会有危险。”想她与他也见过几次面,如若他要伤害她,也用不着等到今日了,早在皇宫那次恐怕她就已经身名不保。
来到卞城也已经十日多了,牢房之地日夜重兵把守,别说是救瑾儿,就连关押瑾儿的牢房还不得进去,也不知瑾儿身上的伤如今怎样。当下,还真真是无心管琉光了。
“公主且照顾好自己,等伯父救出来瑾儿再来救你出去。”
定保候轻叹了一声,纵身便消失在了窗外。
琉光望着窗外的满园春花,想到昔日同亲人们一同赏花弹琴,还彷如是昨日之事。
如今春光依旧,可已经是物是人非。
眼中不禁一涩,依着窗,她低声哀叹:春光还是旧春光,人不见,泪千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