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袁玉英生产
古兰月2018-12-11 20:072,147

  “这个小妮子也真是命大,连遇上劫匪都没能要了她的命!”刘花蕊坐在太师椅上愤愤不满道。春杏蹲在一旁给她揉腿,闻言抬起头说道:“二奶奶,您别生气了,我看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你什么意思?”刘花蕊问道。

  “你看,袁玉英没受伤,可大少爷却伤得很重,一条命都去了半条,大奶奶那里定是看袁玉英不顺眼了,咱们不妨添把火,在陈府说袁玉英的孩子是个灾星,所以还未降世就给生父带来血光之灾,这样一来大奶奶那里定然是容不得她了。”

  “这话,沈如烟能信吗?”

  “大奶奶向来迷信,只要有人说这句话,她肯定就会忌讳。不过这话最好不是咱们来说,而是让陈景琦去说效果最好。”

  “行。”刘花蕊笑道:“小孩子最好哄骗,这事你去办,只要让他在沈如烟面前把这个事提一提,咱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过了几天,陈鸿宇虽然好转,但伤势过重,仍躺在床上养病,沈如烟急得在屋子里打转,陈景琦哭哭啼啼地跑过来找她,扑到他怀里说道:“曾祖母,我做噩梦了,太可怕了!”

  “景琦不哭,跟曾祖母说说,你做什么噩梦了?”沈如烟虽然心急如焚却还是安慰道。

  “我梦见,梦见父亲娶的后娘肚子里的孩子了。”陈景琦瞄了瞄沈如烟的表情,继续说道:“他说他是来讨债的,现在父亲的债讨完了,很快就轮到我了,曾祖母,我怕!”

  此话一出,沈如烟整个人都呆住了,她看了看伏在她膝盖上的孙子,又抬头看了看佛堂中的神灵,一时间,一身冷汗。

  沈如烟没想到陈景琦竟然做了这样的梦,再联想到这几日府中关于袁玉英腹中孩子是个灾星的传闻,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她向来心狠,宁可错杀不能放过,终于在心里下了决定。

  冬去春来,第二年秋的某日,袁玉英在屋内发出惨痛的叫声,鸿宇好像热锅上的蚂蚁。

  陈府烟雨阁北堂屋。

  此刻,站在堂屋外的陈鸿宇正焦急地望着里屋,全不理会丫鬟们提水端盆的进进出出。

  沈如烟从远处走过来:“鸿宇,女子生产,男子理应回避。”

  陈鸿宇心急如焚,却还是解释道:“祖母,我知道,我就在这外面等着,不进去。”

  从挂着厚厚门帘的里屋,传出袁玉英的喊叫声。

  陈鸿宇抿着唇不说话,沈如烟则问道:“怎么啦?生不下来?”

  产婆在屋里语无伦次说:“费了劲儿了!使劲!使劲呀!”话音未落,又传出袁玉英的喊叫声。

  陈景琦此时跑过来,被沈如烟拦住:“景琦,别胡闹!”

  陈景琦垫着脚,往沈如烟耳边凑,小声说道:“曾祖母,你可要记住答应我的话!”

  随着袁玉英的一声惨叫,里屋的产婆大喊一声:“生下来了!”

  顿时一切都静了下来,陈鸿宇松了一口气。

  产婆在里屋接着喊道:“是个小子!”

  随后,产婆又喊道:“怎么没动静了?”

  里面安静下来,沈如烟不由问道:“怎么回事?”

  产婆慌慌张张的跑出来,大喊道:“大奶奶不好了,这男孩是个死婴!”

  陈鸿宇疯了似的拉住产婆:“不可能,你给我说清楚!”

  那产婆哆哆嗦嗦的看了一眼沈如烟,咬牙说道:“大少爷,胎儿羊水少,孩子脸都是青紫色,大少爷,我,我也没办法啊。”

  陈鸿宇听了之后气火攻心,一下子便晕了过去。沈如烟吩咐下人把他抬回屋子:“去把王太医请来。”

  说完她也不顾污秽,走进产房内,袁玉英此时虚弱地躺在床上,意识还清醒着,看见她便问道:“祖母,是个男孩女孩?”

  沈如烟冷冷的说道:“是个死婴。”

  “不可能!”袁玉英在床上挣扎,眼睛瞪大,吼道:“我听见他的哭声了,绝对不是死婴!”

  沈如烟把婴孩递到她眼前:“你自己看,看清楚了。”

  袁玉英在床上起不来,只是瞪大眼睛看着一动不动的婴孩,半晌后留下泪来。她累极了,缓缓闭上眼睛晕死过去,嘴里还呢喃着:“我听见他哭了。”

  那天夜里,风雨大作,电闪雷鸣,袁府柳蕙曾居住的那个小院被天公摧残,那棵承载了袁玉英与母亲美好时光的木莲树也未能幸免,树干拦腰折断,凄惨地垂在庭院一角。

  绍兴市胜利西路563号,大通学堂内。

  “瞄准目标,手要稳。眼神要准,切记犹豫和软弱是革命的禁忌!你们的每一颗子弹都不能浪费,要对准敌人的胸膛!”说话的是个女子,她穿着白衬衫、黑色长裤和皮靴,声音坚定而有力量,在砰砰的子弹声中依旧清晰可闻。

  她的身旁围了一圈学生,呈半月形状向外散开,此时眼里无不充满崇拜,不知是谁起头拍起了手,学堂里顿时响起一片掌声。而就在一片掌声中,学堂外突然跑进来一个学生,秋瑾记得他,叫李光岩。他慌慌张张的冲到跟前说道:“秋先生不好了,徐……徐锡麟他就义了!”

  此时此刻,正是1907年7月14号,时值盛夏,学堂的庭院中蝉鸣阵阵,阳光不遗余力地洒在众人身上,在地面投射出一块块斑驳的剪影。秋瑾却没来由地感到一阵阴冷,那冷像冰锥一样嗖的一下戳进她的心里,竟冻得她一时麻木失去了知觉。她就愣在那,半晌后摇摇晃晃地退了一步,嘴唇嚅动突出两个悲痛的字眼:“伯荪。”

  伯荪正是徐锡麟的字,他是秋瑾加入光复会的引路人,更是志同道合的革命战友,正是他创办了大通学堂,罗致少年英俊,教以军法纪律,为革命培养人才。秋瑾知道革命总要有牺牲,然而却没想到分别来的这样突然,让向来刚强的她也不免恍惚了片刻。

  “具体怎么回事?”她强忍心中悲痛,对前来报信的李光岩问道:“可还有其他消息?”

继续阅读:第三十七章 空气中的血腥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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