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再有最后一关,就可以到达地牢救出钟鸣了,他头前带路下到地下三层,鈡煜对他越来越喜爱,他紧随在莫名后面唯恐他遭遇偷袭或者不测。
莫名下到三层,看到三层隐隐有灯光透出,但不及二层明亮,再看脚下,竟然深不见底,也没有从石阶下去的落脚之处。
莫名只得向内眺望,却发现原来这最后一关竟然是梅花桩,一根根直径越有碗口粗细的木棍从黑暗无底的下面直伸上来。
在向内看,一个枯瘦的老头立着一个童子拜观音的门户,单脚立于一根桩上,另一条腿盘踞于膝盖之上。
莫名也不答话,将长剑还给钟阳,一步跃上梅花桩,迂回想那瘦老头攻去。
梅花桩考校的无非是下盘功夫,习武之人,谁人不识从扎马步练起,一步步打牢根基,才休息起所谓的武功秘籍的,莫名自信自己的腿上桩功也不会差,所以不及细想就想老头使了一招横臂架打。
一招使的也算是中规中矩,因为这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招式,他的整个身子歪向老头,只等老头往他臂上一个架挡,他就可以借着一挡之力翻身站起,组织新的进攻。
可惜莫名的如意算盘落空了,老者并没有接他这招,而是身形圈动,一个游走,避开了莫名的攻击。
这个始料未及的变化让莫名乱了方寸,他的整个身子瞬间落向桩面,无遮无挡地就要撞向木桩。
莫名毕竟不是等闲之辈,他赶紧出掌拍向桩面,一个翻滚,立起身形,双脚又踏实了两根梅花桩。
可是高手过招,那就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莫名的失误怎么可能逃得过对手的眼睛,老头已经从背后上来,趁莫名立足未稳,一个翻云手,双手从莫名两个腋下穿过,然后双掌上挑,莫名的身子随即飞了起来。
莫名身处劣势,在入口处观战的温琦已经胆战心惊,看着莫名被老头抛飞了出去,温琦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
鈡煜也看到了莫名的问题轻敌还在其次,他太高估了自己的下盘功夫。
鈡煜心念动处,朗声道:“心为无为之始,无为则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乾坤互动,天地互补,阴阳互交,为人间正道。”
莫名将鈡煜的一字一句都听的分明,这些句子虽难,但是意思却简明扼要,关键还是心为无为之始,也就是说,刚才自己贸然进攻是有些急于求成了,而且心气浮躁,失去了后发制人的沉静。
莫名身处半空,鈡煜的话语犹如醍醐灌顶,让他心境澄明,他在空中顿住身形,双腿猛蹬,身体硬生生地横向旋转起来,携起一股劲风,令那老者不得不后退连连,就在这个空当,莫名身形下落,稳稳站在木桩之上。
莫名已经从终于的话里悟到,心念所及即是正道,在他的理解,这就是一种感应,任凭对手什么招式打来,我自岿然不动,但在敌我双方相交的瞬间,当即辨明敌人的意图,然后反其道而行之,必然会给对手以重挫。
莫名双脚踏实了木桩,右手慢慢提起上扬,左手缓缓自左膝处下按,竟是一招稀松平常的起手式“白鹤晾翅”。
钟阳看到了都暗暗着急,问鈡煜到:“父亲,这小子是不是被打傻了,竟然使出了这个平常的招式。”
鈡煜微笑着说:“你懂什么,这正是莫名的高明之处,起势越简单则破绽越少,你能看出他这个起手式的破绽所在吗?”
钟阳仔细观瞧莫名摆开的“白鹤晾翅”,只见他左足虚点,右足踏实,而右半边身子是上虚下实,而左半边却刚好相反是上实下虚。
钟阳说:“虚实有度,看似没有破绽,不过莫名左足虚点,如果对手反而攻击他右边又当如何应对呢?”
鈡煜含笑到:“且看一看吧!”
没想到对手的想法和钟阳相同,莫名刚刚拉开架势,对手已经再度攻上,而且没有犹疑,直取他的右腿。
对手是一个弹踢踢向了莫名右腿膝盖,这个动作刚好回应了钟阳的疑问,现在就要看莫名如何应对了。
莫名不慌不忙,身形左移,虽然只是稍稍变换了重心,确实妙到毫巅地避过了对手的踢击,而他的右腿提起,在对手的弹腿之上,他用脚勾住对手脚踝,同时下压,对手的右脚竟让被他控制住了。
钟阳不得不赔付莫名在在须臾之间的动作转换。
钟阳转向鈡煜到:“父亲,我怎么看这小子的功夫有点邪性……”
鈡煜见钟阳有些吞吞吐吐,于是鼓励他说:“有什么话你尽避讲。”
钟阳羞涩一笑,这才说道:“这小子的功夫怎么看怎么有父亲的影子。”
“哈哈,”鈡煜哈哈大笑说:“算你小子有眼光,这正是我的拳法。不过我并没有亲授给他,只是他看到我救你的刹那悟透了我这套拳法之理,所以在你看开难免就像我的拳法了。”
鈡煜父子俩谈笑之间,莫名已经完全制住了对方的右腿,他身体前压,让对手的左腿离开了梅花桩,这样,控制在他脚下的对方的右腿就成了支撑腿,也就是重心腿。
莫名身体后倾,对手一位是机会来了,赶紧晃着身形抢前寻找自己的重心,谁料莫名施展的正是欲前先后,欲左先右的拳理,对方的身形跟着他前倾,他猝然迎了上去,肩膀顶实对手腋窝,突然前冲,对手竟然被他顶飞了出去。
这梅花桩不知高有几许,对手跌落时的喊叫声久久不见平息,而且回音悠长。
突然听得一声大响,明显是对手落进了水里。
莫名等四人大喜,有水声正可说明此处必是水牢无疑。
莫名从温琦手中接过火,在梅花桩顶逡巡一周,终于在一隅发现了一条通道直通下面,他向其余人招收,鈡煜打头,温琦居中,钟阳殿后,他们走过来和莫名会和,然后一起下到了水牢里。
下面已经没有光线,凭借这火折的微微火光,水牢的雏形慢慢呈现,还是温琦,她或许与钟鸣心有灵犀,她已经发现在水牢的一面墙壁下正囚着一人。
那人在火光中慢慢抬起头来,只见他蓬头垢面,发丝散乱地覆盖住了面庞,可是从面部轮廓还是可以看出那就是钟鸣。
温琦呼唤着钟鸣,钟鸣已经看出了父亲和弟弟,钟鸣弟弟唤了声“父皇”,好像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鈡煜叫道:“皇儿莫要惊慌,为父马上救你脱困!”
莫名看到这水牢四壁溜滑异常,又没有落脚之处,要就钟鸣谈何容易。
可是鈡煜随手掣过钟阳的宝剑,想钟鸣身边掷去,一声闷响,那剑竟直直地插入了石壁之中。
莫名这才惊诧原来鈡煜的武功之高,简直可以和夜杀一较高低了。
鈡煜飘身落在钟鸣身边,手握剑柄稳住身子,手上发力,钟鸣身上的手铐脚镣顿时哗啦一声落入了水中。
鈡煜将钟鸣抛了过来,莫名和钟阳伸手将他扶住,鈡煜正要跳回,钟鸣却说:“父皇,在我左近还有一位囚犯,在此间和皇儿患难与共,求父皇救他一道脱险。”
鈡煜对于暗夜门向来恨之入骨,暗夜门的敌人自然也就是自己的朋友,他没有不救的道理,他摸向左近,果然还有一人,他又将那人的手铐脚镣去了,抛向莫名,莫名接住了,一行人这才从地下一层层爬将上来,不过此时上面两层的高手奋斗已经不知所踪了。
钟鸣没有想到莫名已经改邪归正,温琦又大致向他作了说明,钟鸣恭喜莫名终于走上正途,原本正邪就在一念之间,所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就是这个道理。
莫名感谢了钟鸣的教诲。
鈡煜走在前面突然开口道:“你偷学了我的记忆,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莫名看到鈡煜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心下有些虚,自己刚才施为的功夫确实是从鈡煜那一个简单的野马分鬃式里悟得的。
偷学他人武功本身就是武林大忌,此时众人已经出了地牢来到上面道观的庭院里,莫名突然对着终于双膝跪倒到:“前辈,小的是个武痴,但有所悟,必然就会模仿施为,既然我已经犯了大忌,就请前辈在此废掉小的武功。”
鈡煜转怒为喜,看来这莫名本身就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汉子。
温琦已经看出了公公的意思,她低声对莫名说:“大哥,你的想法错了,如果你的武功出自师门,有何来武林大忌直说呢?”
温琦的话莫名听得字字清晰,他抬头看鈡煜,鈡煜正含笑看着他。
莫名没有起身,而是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然后口称师傅,鈡煜抚着胡须笑了。
钟鸣和钟阳两人扶起莫名,莫名和他们一一见礼,钟鸣又重新介绍从牢里救出的另一位老者,说这是久不问江湖世事的隐士玄机先生,可是因为曾经触怒过夜杀,多年来一直被囚禁在水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