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
万龄2018-12-14 14:063,816

  习炫站在远处看着木冥,陷入久久的沉思。

  刚才两人分手以后,自己佯装先行一步,绕了一圈后,又重新回到原地,不过这次,他躲进角落里,用浓重的夜色遮住自己,以便于他认真观察起木冥。

  那天晚上在皇宫,贼人被刺杀以后,手下的侍卫一直没能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可他在反复推敲事情的过程中,想到了另一件可疑的事情。

  如果说这贼人是被灭口,那么杀他的人一定是急于封住这个人的嘴,以隐瞒自己的秘密。那么在这之前,同样有一个人,死得充满神秘,杀人者出手又快又狠。死者就是当初差点和柳慕月成亲的山寨头子。

  当时习炫和木冥都在场,柳镇将军已然带人来到了山寨,按理说,根本用不着木冥出手,就能一锅端了山寨且不伤一兵一卒。退一步说,如果以木冥的武功,救下柳慕月简直易如反掌。可他在柳镇将军赶到之前漠然不动,却在柳镇将军赶到之后突然出手,而且一出手就直取山寨主的性命。反复推敲起来,木冥的行为实在可疑。

  现在如果再去想一想那山寨主临死前的表情,惊鄂之中带着一丝疑惑,显然不能接受杀了自己的人,居然是木冥。难道木冥与此人早就相识?那么柳慕月落入山寨岂不是木冥设下的圈套?木冥杀了山寨主之后,得到了柳镇将军的赏识,就能进一步接近柳府,他要接近柳府做什么?这个人一向独来独往,行事冷心冷面,怎么这次他那么容易被自己说服,陪自己三番两次来柳府呢?

  习炫的疑惑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木冥如同一个魅影,充满了神秘的色彩。果然他在折返之后,发现木冥根本没有离开柳府,而是站在柳府墙外向里张望,似乎是在思虑什么事情。这事情和柳慕月有关吗?木冥对柳府是不是存在着可怕的威胁呢?习泫始终想不清楚。

  柳镇将军五十大寿之日,府中上下简直比新年时还要忙碌。要备好寿宴的各种所需,要引领各位来访的官员,要来回通报,要洒扫庭除,还要做好最安全的防备措施。下人们都恨不得多生出一双手臂一双腿,从头天夜里就开始打起精神应付各种事情。

  柳家姐妹更是一早就来到柳将军寝房外等候,等丫鬟为将军梳洗停当之后,便进去齐齐拜倒在地,口中贺道:“父亲大人身体万安,平安长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柳镇一生最大的憾事就是膝下无子,可每次一见到四位千娇百媚的女儿,水灵灵地如一把水葱一般,便心生安慰。有这四个女儿,以后就有四门显赫的亲家,更何况逢上这大选之年,只怕家中出一位皇妃也未可知。

  他这样想着,顿觉老生安慰。满脸笑意地说道:“快起来吧,为父戎马一生,如今是不中用的老人喽。”

  柳心宁一向谄媚,忙上前去安慰父亲。她挽起父亲的手臂,说:“父亲这是哪里话,您就是天上的托塔天王再世,到什么时候这茯国都需要您这宝塔镇国呢。”一番话说的柳镇将军更是喜笑颜开,捋着胡须笑道:“我儿嘴巴最是乖巧,可怜你毒伤刚刚痊愈,就早早给为父祝寿。我儿放心,等查出下毒者,我一定千刀万剐,为你和月儿出气。”

  柳慕月听言,笑着说道:“父亲,今日是你的大寿之日,不要提这些烦心事。前厅已有官员来到,父亲快请去招呼吧。”说完,四人皆告退回房。

  回房路上,柳心宁突然叫住了柳慕月,说道:“三妹,这次中毒,也算是我这姐姐救了你一命吧?怎么这么久,都听不见你道谢呢。”柳慕月心知她这又是对自己的挑衅,就木着脸说道:“我可不敢去找你,你手指上的戒指带刺,打一巴掌要疼好久。”

  “哟,三妹这么记仇啊。那天我以为是三妹故意下毒害我,恼怒之下才出手地。对了,三妹难道想不出,是什么人要害你,下这样的毒手。要是再有下次,姐姐可就不能再舍身相救了。”

  柳慕月斜眼看了看一旁的柳薰儿,故意说道:“我只知道这柳府之中,我无意得罪任何人,可还是让一些人起了杀心。既然所有的人都要害我,那我就等着看害我的人究竟有谁,也许,是薰儿妹妹?”她说话的时候故意将语气放的轻巧戏谑,眼睛特意观察了柳薰儿的表情。柳薰儿先是一怔,然后定定地看了一眼柳慕月,半晌才缓缓地说:“怎么?姐姐听说什么了?倒平白怀疑小妹。”

  “看你,我不过是开玩笑罢了。自然不是小妹下毒,就算小妹真有害我的心,只要没动手,我就不会恨小妹。怕只怕,有人暗地里留了一手,我躲也躲不过。”

  柳薰儿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柳慕月望着她瘦弱纤细的背影。心里暗叹:薰儿妹妹,你听出姐姐的话中之意了吗?邪路当返啊。

  寿宴开席,柳家姐妹随自己母亲坐在寿席左侧,右侧坐着前来贺寿的各位大臣。柳镇年已五十,席间不断感慨自己老来悲怀,而各位官员则是一再奉承阿谀。推杯换盏之间,柳镇醉意渐浓。

  “柳将军,外面有人求见,说是将军旧识。”下人来禀报。

  “哦?让他进来。”柳镇将军说话时已经有些舌头发木。

  先是一座六尺高的珊瑚抬进来,而后跟着一位青年男子。席中各位都被这六尺高的珊瑚吸引住视线,口中皆是惊叹之语。只有柳慕月楞楞地坐在那儿,看着这青年男子惊愕不已。男子剑目星眉,面如石刻,不是木冥又是谁?

  “哎呀,我说是哪个旧相识,原来是你这小子,你怎么知道今日是本将军的寿诞?”

  木冥挤出一丝微笑,忍住不去看一旁的柳慕月。答道:“小人在街市中,听见众口相传今日是将军五十大寿,小人一向仰慕将军,特意备了薄礼来贺。”

  薄礼?如果这六尺高的珊瑚也是薄礼,只怕席上一半的贺礼都该扔出府去了。柳镇将军本就有了醉意,被木冥如此一说,更是得意。他心想:原来本将军虽然老迈,可街市上还是盛传本将军威名,连这武艺高强的小子也对我如此景仰。转念又想,这人一出手就是如此大礼,一定来历不凡,他年纪轻轻就有超凡本领,前途一定不可限量。若是能成为老夫的女婿,稍加培养,估计就是旷世奇才。借着酒劲儿,柳镇将军越想越远,越看越喜欢眼前这个人。便让着木冥,“快请入席,来,坐在本将军手边的座位。今日不喝醉了,老夫可要发威啊。”

  木冥坐下后又谦让说:“小人叨扰,只是怕醉酒出洋相,惹将军笑话。”柳镇将军哈哈一笑,挥挥手说道:“年轻人何必推辞,从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你绝不是凡人,今天只管放开了喝,醉了就歇在府中,我府上客房,任你挑选。”

  这话正中木冥下怀,柳府这几日戒备森严,他在墙外探查几次都不得入。思虑再三,终于选择今日堂而皇之入内。他向媂国女皇索要了这六尺珊瑚,光明正大走入柳府,就是为了接近柳镇,寻找下手的机会。没想到柳镇酒醉,竟留他在府上过夜,更省了他藏匿府中的手段。

  柳慕月在寿宴中不时看向木冥,她对木冥的出现极为不解。可木冥始终不肯回应她的目光,一是怕柳镇察觉,二是怕自己心软。柳镇将军不断让下人为木冥斟酒,木冥也不推辞,一盏一盏饮下,喜得柳镇直夸他海量,饮了将近两坛,木冥终于支持不住,倒在桌上人事不知的睡了过去。

  席上的人都笑说木冥太过实心,何必喝这么多酒,这下连路都走不动了。柳镇醉醺醺地说:“你们知道什么?我就喜欢这实心眼的小子,这孩子实在合我心意。来人,快扶到客房休息,身边不可少了人伺候。”

  一时酒过三巡,众人皆起身告辞。柳镇将军已是酩酊大醉,也不挽留,挥挥袖让他们去了。下人上前,扶着将军回房歇息,寿宴散场。

  到了晚上,府中静悄悄地,下人们经历了繁忙苦累的一天,都是倒头大睡,连值夜的人都是哈欠连连疲惫不已。

  木冥悄悄起身,看一眼门外,守在门口的下人正倚着门打盹儿。他取出贴身带着的嗅香,放在下人的鼻底,这嗅香本是媂国产的催眠之香,下人闻见,更是顺着门瘫坐在地上呼呼大睡。

  趁着下人入睡,他悄无声息地穿过长廊,找到柳镇将军的房间。房间里灯火已熄,门口的下人睡得昏沉。他翻身上房,倒悬在窗前,将手中的利刃放进窗户掩合的地方,轻轻一动,只见窗拴起开,窗户大开。他轻巧地跳进房中,将窗户合上。

  屋内酒气很重,听得见柳镇大作的呼噜声。循着这呼声,木冥一步一步接近了柳镇的床铺。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木冥将脚步放的极慢极慢,生怕会踢到什么东西吵醒这头入睡的雄狮。

  终于,他的手触到了一个人的衣物,他定一定心神,站在那儿犹豫起来。真到了要动手的这一刻,他只觉得柳慕月的眼睛紧紧盯在脑后,如一把火,烧的他浑身疼痛。杀?还是不杀?这个人,可是柳慕月的亲生父亲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木冥提着匕首如被定住一样,他心软了。可同时他又想到媂国人的仇恨,那连天的火几乎烧遍整个媂国,漫野的尸首,血流成河。他的父亲,他的母亲,他的被扣在媂国皇宫做人质的弟弟木圊。仇恨的火重新燃烧起来,他的耳边回响着寒媚欣的话语:杀了柳镇,带着柳慕月远走高飞,永远离开两国是非。

  他重新提了提匕首,听见门外的下人动弹了一下,发出呓语。他不能再耽搁了,他顺着呼吸摸到那人的咽喉,狠狠心将匕首直插进咽喉之中。

  此时外面响起打更的声音,木冥慌忙翻出窗外,无声无息地回到了客房。他要等众人发现柳镇已死的时候,赶去现场,没有人会想到,一个凶手,杀了人还会返回现场。何况他做的干净利落,昨日众人都看到他醉昏过去,还有下人守在身边,他想洗脱嫌疑并不是难事。等柳慕月悲痛过去,他就要带她逃到天涯海角,带她远离这是非之地。

  他从来没有再杀过一个人后,心脏跳动得如此厉害。他甚至有些害怕有些不安,他安慰自己,没关系,等这一切过去,他会千倍百倍地对柳慕月好,护她平安,让她快乐。

  此时,柳镇将军的床榻上,鲜血顺着床沿汩汩流淌。垂落在床边的手臂上戴着一个碧绿的玉镯,指甲上染着鲜红的蔻丹。而柳镇将军,浑然不知地睡在床铺里侧,梦中,依旧和木冥,推杯换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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