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将夏之蕴拖到了连墨旭面前,连墨旭飞起一脚,狠狠的踢在他的胸口上。
夏之蕴被这一记窝心脚踹倒在地上,在地上滚了两个圈,随即嘴里就涌起了一阵腥甜。
苏木蹲在他身边,一把拽住了他的领口。
“夏大人,这座院子是你翻修的老宅,这里藏的钱财,你还说不知道吗?”
夏之蕴知道躲不了,也没有再躲。
他看了一眼苏木,啐了一口血痰:“是我的又怎么样?这是我辛苦建立水利图的奖赏。”
“那些屁民有什么好委屈的,天天白吃闲饭,就该让他们吃不起。”
“只有吃不起了,他们才晓得粮食贵重。”
“狗屁不通。”
连墨旭陡然出声,声音十分冷漠,里面充满了厌恶和压抑的愤怒。
“没有百姓,何来官员?”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你一个知府的天下。”
“狗屁!他们吃不起粮他们就该死,不怨天也不怨地。”
夏之蕴忽然大声反驳起来,他瞪圆了眼睛,面目十分狰狞。
见此许丞暖忍不住出声:“夏大人难道忘了,曾经,你也是你口中的屁民。”
“如果不是王爷给了你五两银子助你赶考,你早就跳河死了。”
自从当年在锦州一别,这一次在锦州在见到夏之蕴,他从来没有提起他们帮助他的事情。
当初王爷给了他五两银子,而且自己还送给了他状元粑,预祝他赶考成功。
事后王爷只当忘了这事,可夏之蕴这个受人恩惠的人竟然也忘了,可想而知这个人到底有多么的忘恩负义。
“对,你们是给了我五两银子,可你们忘了你们提出的条件有多么的苛刻吗?”
提到这件事,夏之蕴整个人都愤怒了起来。
他几乎是朝着许丞暖在咆哮。
“我一个活生生的人,却被你们当成贱命一条…”
他把自己的手举到自己的眼前,猩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颤抖不已的手,
倏尔,狂笑了起来。
“这一条贱命……只抵了五两银子,你以为你们又是什么仁善之人吗?”
此时的夏之蕴面容扭曲,疯疯癫癫。
“当时都不知道你姓甚名谁,上哪去找你抵命去?不过是激励你的话罢了……”
许丞暖话还没说完,就被连墨旭拦住了。
“不用跟这种黑白不分的人讲道理。”
连墨旭撇了夏之蕴一眼,冷道:“他被贫穷磨灭了志气,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书生,的确百无一用。”
“你生来富贵,你当然没穷过,你肯定不知道穷的滋味。”
夏之蕴笑的张狂,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身尘土也不在意了,
这个时候,他所有的面具都被摘下来了,也没必要演给谁看了。
“穷的时候多可怕呀,要不是我当了官,谁人瞧得起我?”
忆起从前的苦日子,夏之蕴只觉得这一年多的日子完全就是在做梦一样。
可这个梦又太短暂,快的就像是过眼云烟,让人叹息。
想起这些,夏之蕴自嘲的笑了。
“我娘生了病,所以眼睛才看不见。要不是我当官,谁人肯借我一两银子给我娘看病?”
“所以你当官,你的所作所为,就是为了报复那些曾经让你难看的人?”
许丞暖完全没有想到,一个人可是思想阴暗到这种地步!
她和王爷明明是好意,却被他认为是践踏他的尊严。
夏之蕴凶恶瞪着许丞暖:“是你们用五两银子羞辱了我,所以我必须自己找回尊严。”
许丞暖没有想到夏之蕴竟然这么不要脸,对上他那凶恶的眼神,忍不住大声反驳。
“那照你的意思,当初我们就不该给你那五两银子。应该把你一脚踹下河,淹死了才好,是吗?
这么一问,让夏之蕴陡然瞪大了眼神:“如果不是因我老娘,我是绝不会接受你们的施舍!”
许丞暖冷冷一笑,这人果然是天生的没良心。
“是吗?你自己没本事看好自己的银子,别人不求回报,白白送你银子,还要恭维你,敬奉你是吗?”
“那乞丐乞讨饭,还知道点头哈腰的说句吉祥话呢,你以为自己算哪根葱苗蒜?”
夏之蕴被许丞暖的话噎的无话可说,忽然跳起来,想要朝着许丞暖扑过去。
但还没走出一步,就被苏木一脚踹在腰上,摔了一个狗吃屎。
他张牙舞爪的去,所以摔倒之后,大门牙磕在地上,直接飞了出去。
他满嘴的鲜血,整个人看上去更加扭曲了。
连墨旭微微皱眉,将许丞暖搂在怀里。
场面太血腥,看了省得做噩梦。
但许丞暖并不在意,当初砍头的场面都看过了,这点小场面算什么?
想起当年的陈园林,许丞暖也有些微微的担心。
王爷不会像当初一样,一刀砍了夏之蕴吧?
“带走,先关进大牢,然后押送回京。”
连墨旭的语气很坚定,夏之蕴一下就慌了,因为他知道去京城意味着什么!
到时候他就再也不可能当官了,而且还会被问罪砍头……
暗卫要拖着他走,夏之蕴连忙大声喊道:“王爷,水利图的修建办法我想到了…”
果不其然,他这么一说,连墨旭叫住了暗卫,倏尔盯着他,冷声问道:“你说什么?”
夏之蕴的心里隐隐有了希望,他连忙抓住这个立功的机会,一脸兴奋。
“王爷,水利图的修建我已经做好了,我一定会好好将功补过的。”
因为太兴奋,嘴里的唾液横流,混着鲜血,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疯子。
“水利图的解决办法,郡主在昨天已经做出来了。”
连墨旭冷冷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打掉他所有的希望。
“今早吴老已经给出了具体的施工方法,这点东西你磨蹭了半年,侵吞朝廷那么多的银子,你简直该死。”
夏之蕴愣住了,随即爆出大吼:“不可能!”
那是他的心血,别人怎么可能知道解决办法?
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夏之蕴陡然看向了许丞暖,一脸的诧异。
在他的眼神里,希望逐渐褪去,然后涌上重重的绝望。
“你…你怎么会知道…”
许丞暖勾唇冷笑:“你不需要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只需要知道你的护身符没了,水利图不是你犯法的依仗。”
“……不可能…不可能……”
夏之蕴惊慌失措的否认,他不相信,也不敢相信。
在被暗卫拖走的那一刻,也没有人找他要水利图的解决办法,他彻底疯了……
疯叫声,传遍了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夏之蕴的老娘见自己的儿子被拖走了,她叫骂的力气也没了,只有力气坐在地上大声地嚎哭。
连墨旭没因为她是个母亲就放过她,也让暗卫把她带去了大牢。
夏之蕴心胸窄小,他老娘跟着狐假虎威,绝不会被冤枉。
连墨旭让人轻点夏之蕴老宅家的贪污银两,而他则带着许丞暖回城。
这一切查清楚了,他也该回京城了。
关于锦州知府的补缺,想必皇上心中早已经有了主意。
可上午走到乡下,在处理完一切的事情之后,已经是中下午了,等回城在吃饭,只怕要被饿晕过去,索性就在路旁挑了一个小面馆。
做面的是个老婆婆,忽然来了一大行人,是笔大生意。
老婆婆忙不过来,许丞暖就主动去帮忙。
只不过她又将清汤面做了一些更改,老婆婆除了卖面条,也会卖一些肉食。
许丞暖就用她仅有的东西,做了简单的打卤面。
顺便,这个方法也教给了老婆婆,让她的面更香。
而且风味一绝,独此一家。
吃完了面,连墨旭这才带着许丞暖回城里。
仵作经过一天的勘验,已经确认了死因。
丫鬟的确是跳井而亡,但死之前受到了侮辱,有用强的手段。
在丫鬟的手指甲里有一些带血的皮屑,不像是自己的,更可能是别人的。
连墨旭让人扒了夏之蕴的衣服,果不其然,在他身上有很多抓痕。
所以那丫鬟的死因也就清楚了。
夏之蕴用手段侮辱了丫鬟,导致丫鬟跳井自杀。
同时,还有老宅里的那些漂亮丫鬟,也都是被夏之蕴用手段逼迫成自愿,侩子手就是夏老娘。
许丞暖听了一半,就于心不忍,没在听下去了。
连墨旭脸色阴沉的听完了全部,最后吩咐人好好安葬了那丫鬟,同时将老宅里那些丫鬟好生安置。
“如果再晚一点发现锦州的异样,只怕过不了几年,陈园林坑杀百姓的事情又会再度重演。”
等苏木汇报完毕后,许丞暖一脸担忧的说着。
夏之蕴也是罪无可恕,但相比陈园林来说,情节略显轻微。
毕竟陈园林做的,是活生生的戕害人命。
“夏之蕴同样残害生命,他活不了。”
连墨旭十分强硬,就算是现在不杀他,回到京城之后,他也别想活命。
他转身将许丞暖搂进怀里,抵着她的头顶。
“对不起,我以为能给你盛世繁华,却总是让你看见这满世的脏污。”
他的声音十分低沉,语气里也充满了抱歉。
许丞暖笑了,只是笑容很浅淡。
“世上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他们负重前行罢了。”
话音刚落,连墨旭陡然夸奖了一句:“说的好。”
许丞暖背着他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这可不是她原创,而是别人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