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里静了两天,李嬷嬷差不多摸清楚了那个做手脚的下人。
这个丫鬟原是府内管理厨房杂务管事陈妈妈的一个侄女,那丫头的家人托人使了银子,通过陈妈妈在府内一番运作,在过礼管家的手里捡了一个轻松活。
陈妈妈原本想着给这个侄女说给过礼管家的儿子,成就一门好亲事,只是没有想到这个丫头心比天高,竟然和外头的人勾搭上了。
而这个外头的人……竟然是顾家的…
这个答案让许丞暖很是疑惑,顾家的为什么要害张家的?
李嬷嬷说那个丫头也不知道,只是被人蒙蔽了,让她怎么做便怎么做了。
说完了之后,李嬷嬷叹了一口气:“也是个蠢的,让人三言两语就给骗了,许了一通空话,还有几根不值钱的首饰。”
许丞暖忽然问道:“可有实证?”
李嬷嬷顿了一下,然后从袖口里掏出了两封信:“有的,这是几封来往的书信,一并抄没出来了。”
看了封面上的题字,许丞暖就没心拆开。
这件事牵扯到顾家和张家,虽然张家官小,可顾家是伯爵侯府,是当初保持中立的老派王府, 在朝中有一定地位。
许丞暖虽然拿了下人,但也不能将这件事大事化了,如若她知情不报,顾家害张家一次不成再来一次,她岂不是在作孽?
她烦闷没多久,就被叫入宫中。
本以为皇上召见,皇后也会在,但她没有想到玉书房里只有皇上一个人。
面对连墨锦,许丞暖的心里其实是有一丢丢害怕的。
毕竟他是皇帝,握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再也不会是从前那个和蔼温和的三王爷了。
她不知道召见自己是为了什么事,生怕是自己成府之后这个郡主做的不够好……
许丞暖想过千百原因,但却没有想到连墨锦是为了府上血娃娃的事情。
她本来没有想瞒着,只是想等连墨旭回来在处理,但是没有想到皇上这么快就知道了。
连墨锦给她看了一本奏章,等她看完之后,便问道:“可看出什么的因有没有?”
许丞暖合上了奏章,心中已经有了思路:“伯爵府顾大人的儿子犯了罪,是张大人告发,并且也是张大人一直督促着此案的进展。”
连墨锦赐了座给她,继而说道:“掌管大理寺的徐大人手中并不是这一个案子,另一位大人全权负责此事,但一直毫无进展,对张大人的说辞是证据不够充分。”
“据张大人的说辞,此案案情明了,根本没有什么证据需要这么长时间的查证。”
许丞暖停顿了一下,这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张大人一直催促,在顾夫人的眼里就是催促着她儿子去死。所以她用这样的计谋陷害张家。”
连墨锦应了一声,瞧着她的目光微微发亮。
许丞暖后脊发凉,她和连墨旭是朝中新贵,所以她一直防着有人眼红妒忌,但没有想到还是让人钻了空子。
如果她直接问罪张家,顾大人又有心打压他,只需要联合几个朝臣,几句话就能把张大人打入地牢。
张大人在朝中的位置不高,能说为其说上话的也没有多少,一桩冤案或许就会出现在她的手上。
顾夫人这一招,一箭双雕。
如今皇上也知道了这件事,是他的臣子在跟他玩心眼,许丞暖旁的不敢说什么,只能跪在御书房里要一个公道。
这件事不小,也没法小,所以只能往大了闹。
连墨锦既然叫了她来,就没打算息事宁人。给了许丞暖一句明白话,便让人带着她去看望太后了。
只是出了御书房,许丞暖一直心神不宁。
血娃娃事件虽然查得很清楚,也很顺理成章,但她总觉得似乎多了点什么。
这件事直到去了太后的宫里,许丞暖也没有想出来原因。
皇上都知道的事情,许丞暖自然没有理由瞒着太后,便将这件事如实说了。
太后听完整件事,并没有觉得许丞暖做错什么,只是微微点了一句:“永乐郡主府以及永宁王爷府上多是皇上置派的人,此事自然是瞒不住的。”
就这么一句话,让许丞暖恍然大悟。
郡主府和王爷府看上去密不透风,其实漏洞百出。
……
这件事等连墨旭回来,便闹的越发大了。
说简单了是谋害郡主,说深奥了便是新派老派之争。
顾夫人和张夫人殿前对峙,证据齐全。
顾夫人辩无可辩,只说自己冤枉。
张大人跪在殿前痛诉自己弹尽竭虑,为国家尽忠,自己的内卷却落得这么一个里外夹击,遭人报复的下场。
顾大人板着一张脸,什么都没说,但求皇上发落。
最后皇上褫夺了顾夫人伯爵夫人的名号,让她戴发在庙中修行,若非家中有大变故,不得轻易入京。
顾夫人谋害郡主在先,陷害官眷在后,如若不严惩的确难以服众。
然而这件事,只是一个开头而已。
顾夫人被贬谪,顾大人虽然并未受到牵连,但在朝中却受到了冷落。
他儿子的事情也在这时有了落定,奸污民女,证据确凿,判处流放。
顾大人家道突变,遭受打击,一病不起,没几日便递了折子,告老还乡。
许丞暖目睹完整件事,心里很是奇妙。
顾夫人企图拿她当枪使,现在罪有应得,她本来应该安心的,但心情却意外的很沉重。
随着连墨旭回到王府,刚刚走进院子里,就被他捏住了脸。
“你在想什么呢?一路上都没心思搭理本王,你是不是嫌弃本王了?”
身边的侍卫和下人都识趣的没跟上,所以院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倒也不怕丢面子。
“没有,我怎么会嫌弃王爷呢?”
许丞暖把他的手给拿了下来,转身便要在石桌旁坐下,又被连墨旭给提了起来,他指了指凳子:“上面还有水渍。”
许丞暖根本没注意到他说什么,脑中灵光一闪,然后忽然开口说道:“这件事最大的赢家是皇上……他是不是……”
对上连墨旭的眼神,许丞暖忽然没有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