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苏木说和易风切磋一下,然后整个晚上就不见人影。
锦润身体不好,在张神医的勒令之下,与连墨旭浅谈了半个时辰就回房休息去了。
连墨旭回房的路上,许丞暖跟在他的身后。
他双手在身后背着,她的手指伸到他手心里捣乱,最后被他抓住,然后就不松开了。
没办法,许丞暖只能被他拉着走。
可是走了许久也没见走到房间,许丞暖终于发现她家王爷完全是拉着她在遛圈圈。
“王爷,你赶了这么多天路不累吗?”
她跟在他身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
这个时辰了,怎么还不去休息呢?
他不睡,她都有些困了呢。
连墨旭背对着她,眼里藏着一抹笑。
分开了那么多天,见面就那么几个时辰,而且当着外人的面,还不能和她多过亲近,这会就想牵着她多走一会。
回了房间,又不能留着她,到时候还是睡不着。
如果是单独在外,独处一室自然无事。只是这里是别人家,深夜独处一室,对她名声不好。
连墨旭喜欢她,自然不是只争朝夕的人,所以对她不光是衣食住行上的爱护,更是连名声都不允许有半点染指。
“你累了吗?”
许丞暖见他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是这样问,就知道他并不想休息。
“没有,我精神还很好呢。”
连墨旭‘恩’了一声,然后就继续走。
不知不觉间走到偏僻的一个小院子里,这里很少有人来,因为园子人不多,住的地方就那么些,所以其余的地方都空着。
连墨旭不知道是哪里,所以又要转出去,许丞暖快走两步,从身后搂住他的腰。
连墨旭身体一滞,停住了脚步,双手放在前面,握住了她的手。
许丞暖歪着头看着他,笑眯眯的问:“王爷,你是专门来接我的吗?”
连墨旭白了她一眼,故作高冷:“不是,本王是来看锦润的。”
话落,许丞暖笑的更欢了,王爷一向都喜欢口是心非。
“我以为再怎么病重有张神医在,也是小事,没有想到是我大意了。”
提及锦润,许丞暖也有些伤感。
“王爷不知道,我第一天来的时候,锦润公子吐了很多血,差点把张神医都吓死了。”
连墨旭低声问道:“为什么会吐血?”
许丞暖语气奄然:“公子生气了,然后气急攻心,所以就吐血了。不过好在是淤血,张神医都说公子是捡了一条命。”
“是易风自作主张带你来江南,所以锦润生气了对吗?”
连墨旭猜出了答案,但许丞暖并没有回答。
但他的语气根本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所以她的回答不重要。
许丞暖就知道这件事根本瞒不住王爷,只要他与锦润公子相处过,他就知道公子不会做那样的事。
所以这一切都是易风擅自做主。
“易风是公子身边最忠心的下属,王爷,不要责罚他好吗?”
连墨旭就猜到许丞暖会为易风求情,因为她很善良,凡事只为别人着想,为自己考虑的却很少。
他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低声应下她的请求。
其实他也没打算惩罚易风,只是让苏木去和他交代几句。
锦润身边没有几个知心的人,易风算是一个很好的下属,他不想赶尽杀绝。
连墨旭拉着她的手,让她跟自己并肩而行,先是送她回房,然后自己才离开。
拐角处,苏木和易风一直站在那里,从他们在园子里遛圈开始,他们就在了。
苏木道:“易风,看见了吗?这才是小暖姑娘最真实的样子!”
小暖姑娘并不是他眼中看到的那样,懂事温婉只是她其中一面。
她在王爷面前会撒娇,会很主动的靠近,享受与王爷在一起时,被肆无忌惮的宠爱的感觉。
她在锦润公子面前,非常用心,甚至不会出错。
她对锦润公子是很好,但那并不是男女之情。
从苏木让他站在这里开始,易风的表情由一开始的愤怒,到最后的悲哀。
他看的很清楚,是许丞暖主动靠近王爷的。
她会和王爷笑的很甜,那种表情和动作只有深处在爱恋深处的时候才会有。
易风没回答苏木,反而目光灼灼的盯着苏木:“你和我‘切磋’的意义是刚才的那一幕吧?”
苏木摇头,淡然道:“切磋是让你发泄,让你现在没有力气打人,能够用心想问题。”
易风冷嘲一声,转身大步离开。
苏木看着他走,并没有去追。
其实他理解易风的感受,他是为了锦润公子好,所以千方百计的想让锦润公子开心一些。
自己又何尝没做过这种傻事呢,五十步笑百步的事情,苏木做不出来。
……
连墨旭来了之后并没有着急走,反而很闲适的住了下来。他并没有和许丞暖刻意保持距离,但也没有故作亲近,所以并没有让许丞暖感到负担。
张神医在张晚樱来的第二天就走了,锦润的病全由张晚樱接手,于是她成了新的张神医。
别人这么叫她的时候,张晚樱也没有谦虚,淡淡的‘恩’一声,表示尊重。
她寡言少语,不是帮锦润看病重新倒腾方子,就是在看医术,晒药草。
许丞暖观察她很久了,见她的确不喜跟人说话,便主动和她靠近。
她来了之后,便从新打扫了一个小院子住,里面放着很多架子,上满晒着各种各样的药草。
许丞暖去的时候,张晚樱正在翻晒药材,穿着一身灰蓝色的长裙,头发就用一根簪子挽了一个发包,十分素朴。
“晚樱姑娘,我做了甜汤,尝尝味道吧。”
许丞暖将甜汤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甜汤的颜色很好看,是许丞暖用银耳,紫薯,鹌鹑蛋,和pu萄干一起煮的。
因为有少量的冰糖,所以汤味偏甜一些。
张晚樱也没有拒绝,在许丞暖多面坐下,接过她的甜汤说了声谢谢。
许丞暖并没有怎么喝,张晚樱已经将一碗甜汤都喝完了。
她看着许丞暖,由衷的赞叹道:“小暖姑娘,你的手艺的确很好。”
许丞暖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她的手艺好,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她不必自谦。
张晚樱看着许丞暖,面色依旧严肃。
许丞暖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了,局促的放下了调羹。
她感觉到张晚樱的眼神很凌厉,自己几乎隐瞒不了她什么。
“其实…我是有事求姑娘的……”
没等许丞暖说完,张晚樱直接说道;“我知道。”
许丞暖‘啊’了一声,很是惊奇,她都还没说呢,她知道什么?
张晚樱指了指她面前的甜汤,看着许丞暖问:“小暖姑娘,这碗甜汤你应该吃不出来味道吧?”
许丞暖神情一慌,连忙问道:“甜汤做的不好吗?”
“做的很好,只是你尝不出它的甜味是吗?”
张晚樱直指矛头,让许丞暖再也装不下去了,她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你说的没错,我尝不出来味道,也闻不到味道。”
“什么时候开始的?有多长时间了?“
“症状快有一个月了,完全失去味觉是最近几天的事情。”
许丞暖本来就是找张晚樱看病的,所以也没有打算隐瞒。
张晚樱凑近她:“伸出舌苔给我看看。”
许丞暖照做了,随后张晚樱又帮她把脉。
见张晚樱的神色严肃,许丞暖的心里有些凉:“晚樱姑娘……”
“是毒!”
张晚樱直接说了出来,没打算任何隐瞒。
许丞暖心口一滞,下意识的吞咽口水:“致命吗?”
张晚樱摇头:“不致命,但味觉和嗅觉及其敏 感,恢复的可能性很小。”
许丞暖看着她,苦笑一声:“应该说是没有可能恢复了吧?”
张晚樱没有回答,但她的态度已经说明了真相。
“晚樱姑娘,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好吗?”许丞暖看着她,眼睛里满是祈求。
“你能瞒得住吗?你是厨娘,你做菜能瞒得住其他人吗?”
见张晚樱问起这个问题,许丞暖反而笑了:“晚樱姑娘,厨子做菜并不靠舌头。我闭着眼睛做菜都知道糖放多少,盐放多少。”
“我失去味觉有几天了,做的饭菜与往常一样,没有人察觉,只要我不说,你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
其实现实中,很多厨子在后期都失去了味觉,常年泡在厨房,嗅觉和味觉早就麻木了。
失去这个东西是迟早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早而已。
而且还有人专门给她下药,为什么不用毒药毒死她,一了百了的更省事。
终归是蠢啊,用自己的无知去威胁别人,以为厨子没有了味觉就不会做饭,简直是笨的无药可救。
张晚樱看着许丞暖重重的点头:“我答应你,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她从来不会多嘴多舌,更何况是许丞暖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事情。
失去味觉和嗅觉,并不是要命的事情,所以在张晚樱并没有觉得这件事是有多么悲惨,但出于医理之心,她还是跟许丞暖说:“你早晚到这里来,我用针灸帮你医治,或许还能起死回生。”
许丞暖原本想说不用了,但看到张晚樱十分诚恳的态度,便点头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