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擦黑,皇宫派出去的人已经到了庄庭筠和傅宜修的府上,连夜接两人入宫。
二人皆是一头雾水,还从未见过这般着急的情况,也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乱子。
他们问来传话的小公公,公公都是三缄其口,什么都不愿意多说。
在宫中做事,管住嘴是最要紧的事情,两人什么都问不出,只能提着一颗心,晃晃悠悠的进入皇宫。
刚刚到皇宫精武门门口,往后便不能通行马车,他们便下了车。
这一下来,才惊讶的发现对方也在。
庄庭筠笑着问:“宜修宜修,你也被传诏入宫了?”
“是呀,你也在!”傅宜修连忙弹了弹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有你在我的心便落下来,着实惶恐,吓得我一路上思虑万千,还想着是不是做错什么事,触怒龙颜。”庄庭筠也整了整理衣袖,顿时又恢复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俏模样。
傅宜修微微一笑,转身问早已候在精武门门口的李公公,客气的问:“李公公,不知皇上这次宣我二人入宫,所谓何事?”
“二位大人去了便知道了。”李公公同样闭上嘴,垂着头,手中提着通红的灯笼,在偌大的皇宫里穿行。
庄庭筠和傅宜修跟随李公公一路道玄武殿中,皇上还在烛火下批阅周折。
李公公领完人后,退到一边。
庄庭筠和傅宜修连忙跪在地上,大喊:“皇上,不知召臣等所为何是?”
“不是朕召你们入宫,是七王爷叫你们来的。李福,带他们去吧。”皇帝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继续批阅周折。
庄庭筠和傅宜修跪在地上,微微看了看对方,顿时就明白过来,疑惑的以目示意。
今日,京都中官府的人查抄清缴艳俗小说之事,早就闹得沸沸扬扬,庄庭筠和傅宜修又怎么会不会知道。
因为南荣允昶始终没有出现,还以为是他和皇帝的决定,本来,艳俗小说之事也一直是南荣允昶的心头的一根刺,总想着在既不伤及市场根本的同时,又能够维护图书的多样性和平衡。
但是这谈何容易,他们想了许久,始终没能想出一个完全的法子。
李公公提着灯笼,两领着两人一直朝着偏殿走去。
夜晚的风微微有些寒冷,庄庭筠自小便是羸弱的人,这会儿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傅宜修看见他这般冷,不由得拧了拧眉头,将脚下的步子放得快了一些。
李公公是何等精明的人,注意到傅宜修的动作,也跟着加大步子。
没一会儿,两人便已经到偏殿中,远远望去,偏殿灯火通明,时不时还传来南荣明烟脆生生如铃铛一般的笑声。
两人再梓熙一看,见门口站着两排御林军,顿时又觉得这事情有些古怪,南荣允昶不像是什么事都没犯,但若说是大过错,却也不像。
李公公将两人带到之后,微微福了福身,兀自离开了。
两人一进入点钟,只见南荣明烟在给南荣允昶化妆,还笑嘻嘻的说:“皇兄,都说你的美貌连女子都比不上,果然,略施粉黛就好看的不得了,简直让人汗颜。”
“我这小脸蛋,都比不上你分毫!”南荣明烟噘着嘴,羡慕嫉妒恨似的说。
南荣允昶只是在讨南荣明烟开心,任由她在自己脸上捯饬,但他确实生的美艳无双,貌美却不阴柔,一股子贵气由内自外散发出来。
“你们两个可算来了!哎哟。”南荣允昶难得带点情绪,将南荣明烟丢到一边,走过去拉庄庭筠和傅宜修。
二人看见南荣允昶略施粉黛的模样,都不由得看得呆了眼睛,比醉仙居的花魁还要美艳几分!
“允昶,你这样子……哈哈哈……”傅宜修捂着嘴,连忙说,“你这模样,若我是女儿身,我非你不嫁,如你是女儿身,我非你不娶!”
南荣允昶没好气的说:“封商若是听见了,只怕往后不找你决斗,该找我决斗了!”
“你莫要胡说!小封哪里比得上你貌美!”傅宜修还是忍不住笑起来。
庄庭筠也小的岔气,好不容易缓过来,然后才问起正事:“允昶,你找我们进宫所为何事?”
“京都现在如何了?杨潇潇怎么样?她可还好?”南荣允昶焦急的问。
庄庭筠摸着下巴,喃喃的道:“所有的艳俗小说都被销毁了,然后写艳俗小说的作家都被关入大牢改造,应当学个把月的礼义廉耻便也就放出来了,你知道的,咱们的皇上是非常仁德宽厚之人。”
整个南荣,除了南荣明烟喜欢把“砍脑袋”挂在嘴边,其他没有人说着茬,就连南荣的皇帝,也不轻易判人死刑。
所以南荣国泰民安,异常繁荣昌盛。
“那边好,那那些掌柜的,老板呢?”南荣允昶又问。
傅宜修直接说:“允昶,杨姑娘已经被从大牢里放出来了,你放心好了。皇上为何斤你的足?”
“他觉得我对出版商太过宽容,觉得我没有打压艳俗小说,让我相处法子治理呗。你们说,现在如何是好?”南荣允昶挠了挠头,无奈的问。
一直坐在一旁听的南荣明烟,好像听见什么有趣的事情,凑过去问:“打住打住,各位哥哥,你们刚刚说的杨姑娘是谁?是不是皇兄现在喜欢的姑娘,我未来的皇嫂?”
“还是七公主聪慧!”庄庭筠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
南荣允昶没好气的翻白眼,瞪着他们:“我发觉你们一个两个的注意力,都不在重点上。如今最要紧的事情就是相处改革的新对策,不然,我就要被一直困在这里!”
“允昶,你掌管出版署这么多年,对此自然是你想咯,我们又何担心的。”庄庭筠有恃无恐的说。
傅宜修也点点头道:“之前咱们就已经想了许多法子,每日去检查呀,重点打压呀,抓到就种种责罚之类的,全部都被你否定了,你说要如何?”
南荣允昶无奈的偏着头,摇摇头。
南荣明烟见他这模样,笑起来:“皇兄,你先别想了,反正一时间也想不出来,你快跟我说说杨姑娘,就是我未来的皇嫂,好玩不?”
“乖,一会儿皇兄再陪你玩。”南荣允昶拍了拍南荣明烟的脑袋,哄着她到旁边去,但南荣明烟哪里这么容易就听话,她就是个混世魔王,吵得闹得不可开交。
众人想了许久,也没能相处什么法子。
因为皇宫中,外臣不能留宿,所以夜深时候,庄庭筠和傅宜修便被送出皇宫。
在回去的路上,庄庭筠和傅宜修便共乘一辆马车,两人在路上还聊:“宜修,你觉不觉得,今日允昶和从前有何不同?”
“好似有些焦虑……”傅宜修若有所思的说,从前都是翩翩公子,就跟从天上坠入凡尘一般,没有丝毫烟火气的人,这会儿竟然又焦虑起来,着实令他们诧异。
“我也觉得,他从来没有这般过。”庄庭筠疑惑的嘀咕。
“许是担心杨潇潇。”傅宜修猜测道。
庄庭筠听完,点点头:“你说这话也有可能。”
没一会儿,两人便到了府上,各自回家。
翌日,傅宜修下了早朝,就要去偏殿中找南荣允昶,庄庭筠便从宫外进去。
南荣允昶的暗影特意去找庄庭筠,将调查的情况写在纸上,让庄庭筠转交给南荣允昶。
南荣允昶和南荣明烟一起用过午膳,庄庭筠和傅宜修便一起过来了。
“允昶,这是暗影给你的。”庄庭筠将纸条交给南荣允昶。
南荣允昶上下看了看,无奈的笑了笑,将纸条撕碎了,大抵就是杨潇潇说《梅》是捡来的之类的。
心中有一丝丝的侥幸,但侥幸过后,南荣允昶心中又不受控制的涌起一阵失望。
“你这厮,在出版署做工那么就,竟然不知道本王的字迹?竟然忍不住七公子就是本王?况且七王爷七王爷,除了本王还能谁敢用这‘七’做名号?”南荣允昶便开始胡思乱想,这杨潇潇怎么能认不出来呢?
本王的字写得那般好,普天之下,没有几个人可以和他相提并论!为何忍不出?是因为眼中根本就没有本王这个人吗?!
每每想到此处,南荣允昶就心口疼。
其实,他不知道,因为杨潇潇上岸时正好躺在了册子上,将册子整个都浸透了,能够辨认上面的字已然不容易,哪里还有什么笔迹,还推断出写字的人是谁哟。
小豆子注意到南荣允昶嘴角微微翘起,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心中生了些许疑惑,想着,应当是宫外的事情没有那般严峻吧。
若是杨潇潇没有事,那便好了。
“好,咱们继续想想,应当如何改革。”南荣允昶打起精神,开始认认真真做事情,“咱们从前想过许多法子,把所有的法子列出来,然后再列出否定的原因,最后综合起来,总可以找到办法的!”
“允昶说的是!”庄庭筠和傅宜修点点头,然后一副你说了算的模样。
南荣允昶瞧在眼里,气得不打一处出,这两人根本就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做派,哪里还管他的死活啊!
***
已然下午,杨潇潇还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不愿意起床。
这一次的损失,着实让她元气大伤,平日里总是精神气十足的人,这会儿子却怎么也提不起劲儿来。
这一年多,如此这般遭受的磨难实在是太多,她也有种被命运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悲痛,实在是折腾不起,被玩坏了。
昨天,从衙门里回来之后,她到印刷作坊中,将所有工人的工钱都结完,然后将他们所有人都遣散了,她可不想上次的事情再发生一遍,重蹈覆辙可不是她的爱好。
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妥当之后,她所有的钱财都已经散尽,两袖清风,空空如也。
一直到太阳已经西斜,杨母看不过去,忍不住问:“死丫头,你怎么还不起床,你不去印刷作坊了?”
“倒了!”杨潇潇生气的怒吼。
没一会儿,杨母的一盆水就朝她泼来,顿时,床单和被褥全部湿透,怒骂道,“倒了?怎么又倒了?你这儿没出息的东西!”
“娘,你干什么?!”杨潇潇急得从床上跳下来,怒吼道。
这会儿杨潇潇没了依傍,杨母顿时又嚣张起来,大吼:“你还敢冲着我大喊大叫?你可知道你爹爹做生意是如何了得!”
“当初你哥哥还说你继承你爹的遗志,我现在瞧着,你就是在瞎胡闹!”杨母大吼起来。
随后,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墙皮,好不泼辣:“老头子啊,你快看看啊,你着女儿我是管不了了!她如今不听我的话!”
“若是当初躺在床上的是她,活蹦乱跳的是乾元该多好啊……”
杨潇潇实在是听不过杨母的诅咒,也没有心情和她大吵大闹,转身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胡乱换上,头也不回的离开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