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进卧室后拿开毛巾摸了摸刘璃的额头,十分烫手,她急忙转回去找肖简,“二郎,这么晚了大夫肯定都睡了,你这一去定要耽误不少时间,璃儿这病耽误不起,再烧下去怕是会出大事。”
肖简一听这么严重瞬间没了主心骨,他无措的看着苏氏,问道“娘,那咱怎么办啊?我不能让娘子有事啊!”
苏氏阅历丰富,她冷静吩咐肖简“你速去取一坛酒来。”
肖简知道苏氏是想用酒帮刘璃擦洗退热,他丢下马鞭就跑。
苏氏回到房间后把善勇支去喊苏烟云,她解开刘璃的上衣,拿过刘璃额头上的毛巾,沾水拧得微湿,轻柔的帮刘璃擦拭着腋下。
肖简从外面拿酒进来时刘璃已经恢复一些意识,她正和苏氏重复着一句话“我要去看姐姐……”
刘璃的声音很小很小,就像是说在喉咙里没吐出来,苏氏只明白她拽着自己的手想要起来,但是去哪她听不清楚。
等肖简进来后,也是费了一些劲才猜出来了,他的嘴唇贴在刘璃左耳处,半吻半说“娘子,你放心,明天天一亮咱们就回家看姐姐。”
刘璃听到肖简的话后安静下来,此时她头脑无比清醒,只是全身像挂着铅一样沉重。
善勇绕着整个场地跑了几圈都没能找到苏烟云,他急得已经汗流浃背。
苏烟云是在善勇刚开始从篝火处找时离开的,所以两人刚好岔开了。她回到家一个人都没有,看着肖简家有亮光,想着好久没有和刘璃聊天了,她拿着一坛杨梅酒找上了门。
肖简家卧室里,苏氏和肖简说的话全部被苏烟云听到了,她砰一下推开门,关切的说道“怎么了这是?”
苏氏和肖简正专心分别帮刘璃擦着腋下、手心及颈部,两人被突然破门而入的苏烟云吓了一跳。
苏氏很快反应过来苏烟云是被善勇叫来的,她说“既来了也别歇着,去烧热水。”
苏烟云抢过肖简手里的帕子,吩咐道“二郎,你去。”
肖简虽担心刘璃,可苏氏和苏烟云都在这了,他留在房间里也不太合适,他握住刘璃的手对她说了一声“娘子,我去烧水给你洗洗让你睡舒服些。”
刘璃很想回应肖简一些什么,可是她像被钉住了,动弹不得,她的身体像被软禁在一个牢笼里,连挣扎的空间都没有。
苏烟云毕竟是女人,比起肖简来说仔细许多,她轮番擦着刘璃的额头、脸、脖子,连耳垂都没遗漏。“娘,弟妹做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烧得这么厉害?”
苏氏刚擦完一遍脚心,再次把手帕放到酒里,回答道“大家都在,唯独慧儿和大柱没来,她是担心他们吧,刚刚还一直吵着要回娘家呢!”
苏烟云手法娴熟细心,擦过两次后刘璃的烧明显降下来一些,苏烟云直起腰捶了捶腰椎,说道“我看这刘慧肯定是遇着事了,要不她不会不来的。”苏烟云捶完腰走到床尾,她拿过苏氏手里的手帕,“娘,你歇会儿,弟妹没那么热了,我一个人来就行了。”
“行,你来吧,我这把老骨头实在是不中用了。”苏氏说着退让到一边帮苏烟云递新洗了酒的帕子。
苏烟云哪能嫌苏氏老,她土豪气息霸气侧漏“娘,明儿我回来时给你抓几副补药,还有你那个胳膊腿的都好好治治,咱现在有的是银子,就得可劲儿的挑好的。”
“瞧把你能耐的,就你每日辛苦挣那点钱,还是留着给善勇他们读书娶媳妇吧!”刘璃烧渐退,苏氏也有心情和苏烟云调侃了。
苏烟云觉得自己每天挣的足够一家人开销就是有钱人,不需要和那些家财万贯的人比。
婆媳俩边聊边擦的时候肖简那边已经烧开了满满一大锅水,他舀出来后提到浴室,兑好冷水,又跑回房间拿了刘璃的衣服,全身汗湿的他连歇一口气都不肯,抱着刘璃去了浴室。
这会儿肖简不再顾及苏氏和苏烟云,他关上浴室门,为刘璃褪去衣物。
当温热的水浸泡住全身时,刘璃嘤咛出声,一直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肖简掐着时间,过了一刻钟,他抱起浴桶里湿漉漉的刘璃坐在凳子上,快速擦干刘璃身上的水,笨拙的帮她穿衣套裙。
等刘璃深睡过去,苏氏才松一口气说道“二郎,我在这守着,你快去洗洗吧,这一身都臭了,璃儿可是要嫌弃你不给你上床的。”
苏烟云在刘璃泡澡的时候被胖墩娘叫走了,善乐那个小傻瓜,吐的全身都是,还不肯离开烧烤架半步。
善勇找不到苏烟云,又被善乐的事缠身,他到底担心刘璃的状况,生气之下动手打了善乐,善乐吃痛哭闹着更不肯走。
善乐倔起来力气也不小,善勇怕伤了他不敢使全力拉扯他,苏烟云过来时两兄弟还在纠缠扭打着。
啪啪两下,苏烟云一巴掌拍到善勇和善乐屁股上“你们两个吃撑了打架消食,是不是皮子痒了?”
善勇看到苏烟云立马去拉住她的手,焦急说道“娘,我可找到你了,婶婶病得好严重,奶奶叫我出来寻你呢!咱们赶快回家。”
善乐听到善勇说刘璃病了,上次刘璃受伤给他留下了深刻的阴影,他怕刘璃又如那次一样毫无生气,撇开苏烟云和善勇,他撒开腿丫子拼命跑回了家。
苏氏正好从院子偏门回来,看到善乐低头往前冲,她眼疾手快拽住善乐,严厉说道“你婶婶病了才睡下,不许去吵她了,家去。”
刘璃深夜醒过来了一次,脑袋混沌得只知道自己躺在肖简的怀里,熟悉的味道让她安心不已,迷糊着要再次睡着之际,刘慧的脸浮现在眼前。
刘慧经历了一天的劳累,也是将将躺下。李大柱养猪养鱼还只是小规模,他没有舍得请人,刘慧在店里忙完后就得快赶回家帮忙割草割猪菜。
李钱氏知道刘慧每天只在镇里忙半天后,以各种理由支使刘慧干活。为了让刘慧把挣的钱都拿出来补贴李大柱,她不惜装病、绝食要挟刘慧,现在刘慧每天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钱袋交给李钱氏。
李钱氏一早出去溜达时,听村里去肖简家上工的人说肖简家今晚办什么篝火晚会,那的东西随便吃,可好了!她马上小跑去了鱼塘,一问李大柱,他说他忙不开不过去,气得李钱氏就是一脚踹上去。
李大柱不去,那刘慧自然也别想去,李钱氏坏心眼的起了个幺蛾子。她连李大柱都没告诉,回家打扮了一下,把自己压箱底成亲那天穿的衣服翻了出来穿上。
李钱氏年轻时还算是个苗条的,可中年后已经胖了很多,她硬挤进那件红衣里,身体一圈一圈的肉凸出来,就像是捆了草绳的粽子,滑稽极了。
自以为优雅美丽的李钱氏雇了辆牛车往镇里去,一路上她故意睁大双眼直视太阳,等到快餐店门前时,她已达到眼花头晕的效果。
苏烟云离店后,刘慧把厨房收拾干净,到处门窗检查了一次,在这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里,李钱氏一路打听过来了。
“诶呦!诶呦!”李钱氏大声夸张的推门直接进到后院。
刘慧听得声音出来看,只见自己的婆婆抹着眼泪哭天抢地喊道“刘慧,你这懒妇哪里去了?诶呦!我的眼睛看不见了,刘慧,你还不赶快滚出来带老娘我去看大夫。”
“娘,你怎么来了?你眼睛怎么了啊?”刘慧过去扶住李钱氏,想把她带往桂花树下坐。
李钱氏用力拍开刘慧的手,厉声责骂道“我眼睛瞎了来镇里看大夫,怎的还不能来你这吗?”
刘慧忍着痛小声回道“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钱氏不耐烦打断刘慧,“我管你什么意思,快点拿了银子带我去瞧病,我可告诉你,要是耽误,我真的瞎了,就得你伺候我吃喝拉撒一辈子。”
刘慧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李钱氏,她再次扶住李钱氏说“娘,你不会有事的。”
这次李钱氏没再推开刘慧,她另一只手顺势抓紧刘慧的手,为了证明自己真的看不见,她小心翼翼挪出一小步,刘慧没敢再耽误时间,一点点扶着李钱氏往外走去。
一心堂的全能圣手王大夫面无表情把着李钱氏的脉,他几欲开口说李钱氏的眼睛没事,可每次想说之时李钱氏都会声泪俱下嚎啕着说眼睛疼,什么也看不见。
这一脉把了过一炷香时间,,王大夫提笔郑重说道“大娘,你乃是痰湿郁久,化火灼伤了血络,又因肝主藏血,肝郁血气不足,不能荣目。我给你开了个方子,你且先调理一些时日,静养着很快就能复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