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同归于尽
瑟瑟雨香2019-02-14 12:003,102

  一句回答,似乎散着烁烁光芒,刺痛了玲珑,让聪慧的小女儿家默默无言。

  瞬间,这间小楼,已不再是幸王为玲珑准备的居所,而是大理寺的公堂。

  现在看看云无心,也许玲珑早该看出倪端。

  他一身官府,双翅金帽,华绣遍身,好威风,好杀气。

  云无心轻轻转步,高傲的坐在椅子里,目光灼灼,轻轻微目。

  玲珑并不怀疑云无心在说假话,缉事厂手眼通天,连皇帝的事情都可以做主,何况一个小小王爷府。

  “云公公……”玲珑没有力气再做任何争辩,只是软软问一句:“如果云公公来审案,我是不是应该跪在堂前。”

  “嫌犯是一介弱女子,又有疾病缠身,本官免你堂前一跪。”

  真是有趣,只不过半盏茶的时间里,玲珑已从云无心眼里的楚小姐,变做云公公嘴中的嫌犯。

  薄凉的唇角,说着冰寒的言辞,云无心凝目问向玲珑:“嫌犯,家住何方?”

  还能问得再幼稚一些吗?

  中秋夜,冷刀火把,你坐在庭院央正,逼我献出自己,现在却问我家住何方?

  “嫌犯,受何人指使来到京都。”

  再一句明知故问,这一路凶险莫测,我是被谁送进京都城的?

  “嫌犯,是怎样混进王府的?”

  混进王府?好可笑,姑娘是被求进来的。

  云无心接连问了三个问题,只是见到玲珑如雾如雨的双眸,那么楚楚可怜,欲言还休。

  相视无言,云无心轻轻一笑,起身漫步到窗阁,单手推开窗子,望向朦月深出,索然叹一口气。

  月光如冰,让云无心的半边侧影更加黯淡,明明是历经过生死的两个人,现在一个是官,一个是贼。

  看到窗棂前的云无心,静静望月,负手而立,玲珑心中一凛。

  莫非,无言之时,正是他与我在说话?

  云无心并不是傻瓜,我们之间也没有嬉闹,他不会问出无聊的三个问题……也许,这三个问题,只是他的暗语。

  看看推开的窗子,心中摸到一丝光明,云无心是在暗示我隔窗有耳吗?

  看着云无心半边冷月的背影,玲珑想到月下灯影更黑。

  “云公公。”玲珑索然一笑,终于轻轻几个字:“再过几日,便是我齐笄之日。”

  云无心侧首回望,轻轻扬眉。

  “齐笄后的女子,就可以嫁人了。”玲珑怜音轻轻,将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我从老家来京都,是要嫁给我表哥的。”

  “表哥?”云无心低下眉目,轻轻念着,他收敛目光,只是不想让玲珑看出他有一丝诧异。

  “表哥和我自幼定亲,嫁给表哥是天经地义。”提到表哥,玲珑有了些许底气,似乎威武的表哥就站在自己身后,娇面上也飞起红云,骄傲的告诉云无心:“我表哥是华衣卫的百户官,也许云公公也认识呢。”

  云无心深深点头,回转眼眸,看着玲珑,冷冷问出口:“嫌犯,你是说……是华衣卫指使你刺杀王爷吗?”

  “云无心你混蛋!”玲珑崩出眼泪,恨得咬破红唇:“我表哥为官清正,你凭什么栽赃!”

  “你表哥清不清正,本官自会去查,不须嫌犯多嘴。”面对玲珑的怒气昭昭,云无心只是一句轻描淡写就化解了,随后双目冷索,盯紧玲珑:“本官是来问案的,不是来听嫌犯谈论儿女情长的。”

  没想到,云无心如此阴险,只是提一句亲事,竟然能将表哥陷入这场灾祸,玲珑气得脸色青紫,直指云无心:“你问我为什么来京都,我回答你是来嫁人的,有错吗?你少要歪解人意,嫁祸他人。”

  “够了!”云无心一声怒斥,狠狠瞪回去:“嫌犯热病未褪,此刻胡言乱语,改日再审!”

  扔下这句话,云无心踏步出屋,留下孤独的月光和玲珑。

  云无心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说向玲珑的,却好像又是说给别人听的。

  他是说给隔窗下的那只耳朵听的,究竟……谁是那只耳朵?

  幸王!

  一定是他!

  御林军受命于他,云无心受命于他,连大理寺也受命于他……不一定,这并不一定,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大理寺查案,从头到尾只是云无心帮助幸王的阴谋……

  好手段,真是好手段!

  尽管玲珑虚弱,还是勉强整理好自己,迈步出屋,走近楼梯,却看到小楼里驻守了满层的士兵。

  两个丫鬟驻留在楼梯之初,一见到玲珑,立即匆忙迎上来,使了一个别说话的眼色,将玲珑携回屋里。

  丫鬟们扣好门阁和窗子,一个在门前听风,另一个将玲珑按到床边,这才敢怯怯私语,没想到第一句话就让玲珑脸色苍白:“小姐,王爷被他们抓走了。”

  王爷被抓走?

  谁敢抓王爷!

  一瞬间,玲珑呆若木鸡,星眸疑惑:“他们……他们是谁?”

  “可能是宫里来的人,穿得很气派,就像刚才从小姐房里出来的大人一样。”丫鬟无奈的摇摇头,轻轻叹气:“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

  这不怪丫鬟,如她这种小人物,怎么可能知道官场的由来?

  从宫里来的,穿着如同云无心,那一定是缉事厂的人。

  “他们为什么抓王爷?”

  “为了……是为了,小姐。”丫鬟欲哭无泪,慢慢告诉玲珑所有的事情。

  清晨,幸王怒气昭昭冲出小楼,为了玲珑,与大理寺派来的人对峙。

  刺杀王爷,自古以来就不是小事。

  本来只是毁一盏灯,御林军却将这件事小题大做,立即呈报给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收到这件大案,万万不敢含糊,在立即上疏给皇帝。

  缉事厂头目魏九千是秉笔掌印太监,这份上疏自然就落进他的手里。

  幸王……幸王……唯一有资格继承大统的人?

  你居然胆敢阻拦御林军,还包庇罪犯?

  魏九千看着大理寺呈报的案由,阴险的笑了:“小儿做事步步周密,始终没有把柄落入我的手里,没想到也是沾色则迷的货色而已。”

  有了这件案子,不怕做不成好文章。

  魏九千召来云无心,赐一盏茶,谈一席话。

  “云无心,能伺候在我左近的人,我最喜欢你,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云无心低眉饮茶,轻狂回答:“因为除了我,其他人只是草包。”

  魏九千笑了,笑声涩哑,像铁片划过钢板,刺人心肺。

  “因为我看不透你,正如别人看不透我。”魏九千深深凝望云无心,一双眼睛蜡黄,像乍放羽翼的秃鹰,笑容险毒:“我并不知道你是敌人还是朋友,但我还是将你放在身边,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只有我才能做成后顾无忧的事情。”

  “后顾无忧?”魏九千深深叹一口浊气,慢慢品一口冷茶:“你才是我最大的后顾之忧。”

  听到这声冷叹,云无心慢慢挽好衣袖,摔碎茶盏,取一枚最尖锐的瓷片,横在腕上,扬眉轻轻一笑,问向魏九千:“如果你想杀我,我可以自己动手。”

  “别动!别动!如果割下去,你就不完美了……”魏九千动容,慌慌站起来,颤颤巍巍走到云无心身旁,小心翼翼取下锐利的瓷片,远远甩出去,这才心疼的望着云无心:“我将你留在身边,是因为你的深藏不露刻刻提醒我,大敌在侧,处处谨慎。”

  说过原由,魏九千体恤的替云无放下衣袖,又亲自斟半杯茶,双手捧给云无心,双眼里的目光捉摸不定:“你是完美的人,就算告别红尘,也不许弄破一点皮肤。”

  云无心接过茶,半口不酌,置在旁侧。

  “放下茶杯,拿起前程。”魏九千深深笑着,从袖子里摸出一卷皱纸,塞进云无心的手里:“这是你的前程,我等你的好消息。”

  这卷皱纸,就是大理寺呈报的刺杀案件。

  云无心将皱纸攥在手里,拔步而去,背影决绝。

  魏九千目送云无心远离,直到再也见不到他的背影,才蓦然跌进椅子里,双目纵下两行浊泪,笑得萧瑟凄然,抽泣而语:“云无心,幸王爷,你们都是我最珍爱的翩翩少年郎,这一次,却必须同归于尽,我心煞疼啊——”

  这一卷皱纸,对云无心和幸王来说,更像是催命的咒符。

  这次密谈后,一夜之间,云无心调集御林侍卫,围堵了王府。

  正在幸王关切玲珑病恙时,云无心破门而入,气魄冲天。

  庭院里刀兵林立,幸王踏着怒气迎过来,用折扇点指过去:“云无心,竟然是你!”

  冷漠的人,巍然不动,只是一句:“好久不见。”

继续阅读:第五十六章 一场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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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灯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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