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齐笄之礼
瑟瑟雨香2019-02-25 12:003,142

  第一次,这是第一次玲珑见到云无心脸红。

  这次北疆之行,收获居然不菲,第一见到云无心流泪,第一见到云无心脸红。

  阴冷跋扈的人,也会脸红吗?

  又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如果不说话,我还要回去制灯呢。”玲珑狠狠斜了云无心一眼,按耐不住心底的疑惑,直接追问:“你又憋出什么坏招了吗?”

  制灯上鹿岛这件事,就是云无心的主意,没有十足把握,却是险中求胜的一招,也是目前唯一能用的一招。

  玲珑以为云无心这次相约,是又想到了连环计策。

  这一次,恐怕玲珑猜错了。

  在追问之下,云无心低眉一笑,从贴身腰包里取出一件事物,递到玲珑眼下,轻轻低语:“送给你。”

  送我东西?

  玲珑接过这件事物,在孤灯下观瞧。

  大小形状如同筷子,也许比筷子细一点,私铁非铁,似铜非铜,摸上去是有雕工的,细细瞧一瞧,雕着祥云追月。

  这是一支簪。

  无端无故的,为什么送我一支簪?

  我现在是华衣卫女官差,每天穿着飞鱼服,戴着双翅冠,哪用得上头簪呢?

  “云公公,你什么意思?”玲珑晃晃手里的簪子,无奈的苦笑:“这就是你说的重要事情?”

  一个白眼赏过去,满心无解荒唐事。

  “楚小姐,今天,是你的生日。”云无心深吸一口气,有几分愧疚的苦涩:“也是你的齐笄之日。”

  生日……齐笄……

  竟然,悄然而至。

  岁月,总是这么突然,心里认定的遥遥无期,其实转瞬即来。

  齐笄了,十五岁了,玲珑不知心头滋味,也许淡淡一点忧伤。

  “我听说,女孩儿齐笄之后,只能梳发髻,所以需要一支簪。”云无心犹豫了几个瞬间,终于鼓足勇气说出下一句话:“我……学了几种发髻的梳法,如果……”

  只有半句话,玲珑却听懂了。

  听懂了,俏脸也红了。

  脸红了,心更悲凉了。

  梳起发髻,佩戴细簪,这是齐笄礼,是每个女孩子人生中的一次重要经历。

  给我梳起漂亮发髻的,该是娘亲的一双巧手。

  而我……

  “楚小姐,小帐里有一桶热水。”云无心举手挑下帐前的悬灯,一口气吹灭后,递到玲珑手里,反手从后腰带里摘下一支铁箫,轻轻一笑:“等楚小姐准备好了,就点起灯盏,我在百步之遥弄箫给楚小姐听。”

  将箫口搭在唇边,飘雪深夜里,箫音遥遥而去。

  见不到云无心的身影,却听到一曲悠长。

  玲珑掀开帐帘,走进小帐。

  看到几支莹莹烛火,也看到了满满一桶温水。

  温水之侧有小桌,小桌上摆着沐浴用物,还有胭脂香粉,眉笔唇红。

  除了这些,还有一袭女儿裙衫。

  轻轻取下头冠,慢慢散开青丝……佳人入浴,水暖如春。

  箫音连绵,曲长悠扬。

  这一刻,云无心是谦谦君子,以箫音告诉水中的玲珑,他在遥遥守候。

  在北疆荒野地,有缉事厂的档头做保镖,已足够让人安心。

  渐渐心安时,玲珑想起许多事。

  表哥,幸王,诏狱,这一切,究竟是不是云无心的毒计?

  所有发生的事,只因为幸王求一盏熏香灯而引起。

  这盏熏香灯,玲珑已经拒绝了,舅舅却主张制一盏九龙吐雾,献给幸王,以试探心意。

  就是这一次赌注,致使惹出祸端,直到无法收拾。

  舅舅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我又该不该将疑点放在舅舅身上呢?

  越想越乱,越想越怕,玲珑将整个人埋在水中,只求片刻静空。

  即使此刻是暖冬夜,帐外依然白雪皑皑,云无心的箫音已经略有凝滞,节拍不再平稳如初。

  再灵巧的手指,也会被冻到麻木。

  娇女出浴,轻纱罗裙。

  擦亮铜镜,借着微微烛光,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

  轻轻抚摸青丝秀发,玲珑幽幽半声微叹,人生如此玄妙,竟然没想到,我的齐笄礼,留在边疆之乱。

  执一根蜡烛,点燃了悬灯,挑在小帐之初,玲珑已经准备好了。

  等了半盏茶的时候,听到帐外云无心的轻轻寻问:“楚小姐?”

  “进吧。”

  云无心挑着灯盏,走进小帐,将悬灯吊好后,狠狠搓热双手,对玲珑低眉一笑。

  玲珑将小桌上的木梳递给云无心,静静坐在铜镜前,为了遮掩怀羞,随意俏笑一句:“云公公,这可是本小姐的齐笄礼,你别给搞砸了。”

  接过木梳,云无心细细梳理青丝,挽起玲珑秀发。

  这本不是大男人该做的事,云无心也用一句玩笑遮去尴尬:“楚小姐最好闭上眼睛,我怕惨不忍睹。”

  轻轻阖上细睫,任由青丝在他掌心里如云如雾。

  或许是云无心细心,或许是云无心生疏,这一次齐笄盘发,居然耗去半个时辰。

  在这半个时辰里,烛光轻轻,心儿清清,忘掉许多疲累与情伤,真如半生一场梦。

  安然的几乎入眠。

  久久,听到云无心轻轻一笑:“楚小姐,礼成了。”

  慢慢睁开双眸,看到镜中仙子。

  鬓边青丝如瀑,眉前流苏如雾。

  额顶晚霞追月,发簪流入银河。

  清秀?富贵?雅致?俏丽?

  或许,都不能形容出这束发髻之美。

  玲珑看着自己,暗暗屏住呼吸,果然,能打出绝妙暗器的双手,并不会让人失望。

  “这一种发髻……有名字吗?”

  “玲珑之美。”云无心轻轻回答,并不像是在胡说八道:“双鬓垂瀑,眉前遮雾,这种发髻的名字,就是玲珑之美。”

  玲珑之美……天下真有这种巧合事。

  “好看吗?”玲珑转过身,仰头看着云无心,星眸闪烁着笑意。

  “最美。”轻轻两个字,是云无心的心底。

  玲珑低眉一笑,悠悠叹息,俏皮的说着玩笑:“人美,发髻梳的只能说是差强人意。”

  如果真的差强人意,笑容怎会如此甜美?

  眼睛一刻也离不开铜镜,牢牢将玲珑之美印在心底,以后要梳给爹爹看呢。

  “外面天气寒冷,裙装实在单薄。”云无心再次取下悬灯,轻轻吹灭,叮嘱玲珑:“楚小姐还是换上飞鱼服,以免冻出风寒,我在帐外等候。”

  怎么?齐笄礼……就这样结束了吗?

  “我不!”玲珑拒绝的毫不犹豫,婷婷起身,裙摆飘飘,高傲的告诉云无心:“今夜我只做女婵娟,不做男儿郎。”

  唉——就算齐笄了,也是长不大的女孩子。

  天大地大,过生日的人最大。

  没办法,云无心只能回转军营,取来被褥、炭盆和干柴,将这间临时架好的小帐装点成玲珑的今夜闺房。

  这一夜,舍不得睡,怕弄乱了玲珑之美。

  清晨,走出小帐的,不是楚楚娇女,而是华衣卫玲大人。

  回转军营后,玲大重返大帐,又与匠人们一同忙碌着。

  所有的辛苦,只为鹿岛一战。

  无论前方几多险阻,总有直接面对的一天。

  今天,主帅军帐里,小蚊子摆下酒宴,为玲珑和云无心践行。

  尽管文将军重伤在身,尽管玲珑和云无心几经劝阻,还是阻挡不了小蚊子端起酒杯。

  几杯暖酒入喉,文将军热血激荡,举杯敬向即将冒死登岛的人:“云兄,玲妹,此一去,凶多吉少,容小弟再劝一回……”

  “文将军错了,凶多吉少的不是我们,而是胡宴。”云无心单手挡住小蚊子的酒杯,笑容自信而从容:“我们有昭昭正气护体,邪魔难以近身。”

  这个计划,从云无心最开始打算的时候,文将军就十分犹豫,之所以还要去做,只因为是迫不得已的唯一之计。

  如果计划成功了,玲珑和云无心不但能击倒胡宴,还能带回来岛上所有的精兵。

  有了这些兵,文将军就能秘密举事,出城突袭敌军,一战平定边疆之险,解救华夏之难。

  酒席上的三个人都是英雄,一个敢两肋插刀,另两个敢勇闯敌岛。

  英雄相惜,不需多言,饮了这杯酒,生生世世是兄弟。

  第二天,到了约定登岛的日子,冷风冻彻入骨,大地寒冰万丈。

  玲珑和云无心带着一支三十人的精锐士卒,驱赶着许多满载的驴车,还有千只羊群,浩浩荡荡来到海岸之初。

  岸边早已部署好船队接应,队伍登上海面,飘荡向鹿岛。

  云无心重披缉事厂档头华服,独自屹立船头,迎着烈烈寒风,看着鹿岛点影,唇边扬起比冬风还冷的笑意:“胡宴,明夜,我,就是你的索命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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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灯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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