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初自己不是那么懦弱,而是选择了坚持,坚持留在她身边,坚持追求她保护她,是不是一切就会不同?
至少,他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受这么多委屈。
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却还是惊动了苏时。
“抱歉,还是吵醒你了。”他垂下头,愧疚地说。
苏时好脾气地笑了笑,“没有的,本来就睡够了,”视线瞥到他肩膀处的褶皱,心底转了几个弯,问道,“你去找他了?”
莫一晗愣了愣,想到苏时的聪颖过人,苦笑了下,“被你看出来了,只不过……”
“一晗,”苏时忽然打断了他的话,“我有点口渴。”
她当然知道结果。就算不看莫一晗无奈愧疚的脸,只是想一想平时慕司痕对她的态度,她也知道结果。但她不想听。
相交多年,莫一晗了解她的心思,也不在多说。
苏时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轻声问道,“一晗,你实话跟我说,我还有多少时间?”
莫一晗没有说话。作为一名医生,他早已见够了生离死别,对于这种问题见怪不怪,可是来自她的问题,却让他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苏时笑了笑,“没事的,我承受得了,你实话说就好。”
她云淡风轻说承担得了,可是他承担不了啊!
他承担不了她得了绝症躺在病床上的事实,他承担不了失去她的可能。
莫一晗也笑了笑,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劝解道,“阿时,不要想那些了,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会把你从死神手里夺回来。”
他的话如此坚定,坚定到苏时几乎都以为自己有救了。
可是从他紧锁的眉头,从他日渐消瘦的身体,她知道,自己的病正在恶化。
那张曾溢满青春气息的脸庞,此刻全是心如死灰的淡然,看得莫一晗眼睛一酸,找了个借口逃出了病房。
他仰头站了一会儿,将鼻头的酸意逼下去,这才继续去忙。
慕司痕回到了家中,打开门,出乎意料地却是漆黑一片。
他皱着眉头开了灯,不知道那女人又在搞什么把戏。
以往他回家时都是灯火通明,饭香四溢。而苏时一见到他就会迎上来,备好的饭菜也已经在餐桌上。
尽管他从未接受过她的靠近,也从未吃过一口她的饭菜。
但是此刻突然发现这些都没了,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不适应。
他强行挥去心头的不适感,抬腿上了二楼,准备质问苏时和对手公司勾结的事情。
推开卧室的门,竟然也是空无一人,然而却有着浓重的血腥味。
床上有着干涸的血迹,黑红一片,触目惊心。
按颜色,似乎已经是好几天之前的了。
那天他在她身体里发泄之后,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就离开了,只记得当时她身下出的血把浴缸里的水都染红了。
他眉心一皱,隐约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本能地走到了浴室,果然,浴室里依旧是那一池血水,红艳欲滴,红得让人心惊。
她莫非真的出了什么事?
“慕司痕,你怎么做人老公的?!苏时她就要死了你知不知道?!”
莫一晗的话又一次回荡在他的脑海中。莫非那不是两个人搞的小把戏?
他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那一串数字,却犹豫着没有摁下去。
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呢?
随即,慕司痕笑自己的杞人忧天,苏时那女人平时坚韧极了,哪有可能会出事?
电话拨了出去。
苏时半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望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心情复杂。
这个时间,他是逼她签字,还是要给她难看?
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让她给苏婉让路吗?
她失踪这几天,就连对手公司的联络人都电话过来过表示感谢,但是慕司痕的打压太严重,他们的合作暂停。
只有他,始终不闻不问。
今天一晗过去找他,估计也没落什么好。
看一晗难过又愧疚的那个样子,只怕是他给一晗难堪了。
爱了这么多年,到最后,她在他心里,依旧无足轻重。
好累啊,她真的好累啊。
苏时苦笑着,也许是她上辈子造了太多孽,欠了他太多吧……这辈子才会这样,丢了身失了心……
她闭上了眼睛,挂断了慕司痕的电话。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已到了强弩之末。身上那些丑陋恶心的斑点,不停地在提醒着她。
医生说,那叫血斑,是白血病人常见的症状。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忙,请您稍后再拨……”
电话里的忙音让慕司痕有些不知道怎么反应,她是真的出了什么事,还是挂断了他的电话?
可是结婚这么久,苏时从来不敢挂断他的电话。
所以他又一次拨了过去。
依旧是忙音。
第三次拨过去的时候,直接是关机了。
慕司痕的耐心终于用尽,气恼地踢了一脚桌腿,抓起外套走出了家门。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在为苏时那个女人感到担心!
何况看她的反应,根本不需要自己的担心!
心里不爽,他跨上车子,油门一踩,直奔本市的某个酒吧。
看到他来了,酒吧老板程蔺亲自迎了出来,“哟,司痕,你今儿怎么有心情来我这小庙了?”
慕司痕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说,“怎么?没事就不能来你这喝两杯?”
程蔺也不恼,依旧笑眯眯的,“哪能啊,我巴不得你天天来给我捧场呢,你倒是有这时间。”
说起程蔺,倒也是个人物。他是慕司痕的多年好友,本也是个世家子弟,但是却不肯接手家族企业,偏要自己出来搞个小酒吧,说是追求自由。索性他家里老爷子身体还硬朗地很,上面还有个哥哥给他撑着点,倒也同意了他的胡闹。
两人说着,慕司痕已在吧台坐下了。
毫无疑问,他那张俊脸一出现,就起了不少女人的注意。但他那一身生人勿进的气场,却让人望而却步。
程蔺早已习惯他这样的模式,一边帮他调酒一边问道,“从你结婚后,可好久没有俩这边了,今儿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