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京城,便是茫茫的白雪,一眼都望不到边。
尽管花连城已经指了一条小道来赶超杜天冬,可等赫连楚朝着那边去的时候,还是很快就迷了路。
雪实在是太大了,早就分不清楚哪里是路。
身下的马一直在皇宫之中娇生惯养,哪里见过这样的情况,很快便耍了脾气,立在原地不住摇头撒气,愣是不愿意再往前一步。
眼瞧着身下的雪被踏出一个圈来,那马还是不愿意动弹。
赫连楚没有办法,咬牙从马上下来,扔了缰绳,指着那马说,“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把,天地之大,总有一处是你的安身处。”
说来也奇怪,刚才还死活赖着不走的马儿,这时候却像是听懂了赫连楚的话一样,嘶鸣一声,奔着远方就去了。
“去吧,终究是需要自由的。”赫连楚看着那个马消失在雪中,这才继续步行往前走去。
雪实在是太大了,每一步都是跳进雪里面又爬出来,很快雪就被身上的温度给融化了,渗入衣服中,贴在肌肤上,叫人冷得直打颤。
赫连楚呵了一口气在掌心,暂且温暖了一下手掌,又继续往前走,可不知道要走多久,要去往什么地方去,才能遇到杜天冬。
茫然间,他突然想起一年前的那个冬日,他罚风梧桐在雪中跪着反省,想想自己什么地方错了。
忽然就笑了,笑自己的愚不可及。
如今他也有了当时风梧桐一样的遭遇,在这大雪之中,虽然没有跪着,但也被雪埋了大半个身子,冻得精神都有几分失常起来。
哪里还有什么时间去想到底错在什么地方了,更何况当年的风梧桐,压根季没有错。
那时候,她跪在雪地里面在想什么?
怨恨他吗?
还是从一开始就在后悔这十年的深情付错了人?
一切都不得而知了,当年的风梧桐已经不在了,他找不到人去问了。
最后的补救,就是从这雪地里面走出去,早一点见到杜天冬。
此生,不管是边疆还是皇宫,他都只愿意和他长相厮守。
这么想着,赫连楚身上又多了几分力量,从边上折了一段树枝作为拐杖,撑着继续往前走去。
那一日,有从山上拾柴的农夫见过赫连楚,回去口口相传。
说在大雪茫茫中,有一个穿着黄衣的男子艰难又执着的往前走,尽管前方什么都瞧不见,他却还一直走,像是要去追什么。
至于追什么,他没有看见,心中却暗暗觉得感动。
大雪能够封了山,却向来封不住人的心。
一口气走到山顶上,赫连楚来不及喘口气,就瞧见那山脚下的马车,红帆飘飘,是杜天冬的马车。
他终究还是赶上了。
“桐儿!”赫连楚朝着山下大喊,要埋脚下去时,却一脚踩空,滚入斜坡的雪中,被雪给掩埋住了。
马车中,杜天冬正隔着那布袋摩挲里面的东西,恍若隔世,听见那一声桐儿,还以为是又想起了赫连楚,缓缓摇了摇头,连着那布袋子,一块扔进了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