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金碧辉煌的皓月楼里,敏妃还在难以抑制地痛苦着,美人啼泪我见犹怜,“皇上,我那可怜的未出世的孩儿……”
元良支肘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地面上一滩未去的血迹,心里没来由的觉得烦躁。
敏妃哭了半晌,见元良不来安慰她,也就止了哭泣,抽噎道,“皇上,姐姐她……”
“打入西宫是她罪有应得,你好好休息罢。”元良飞快截断她的话,不等敏妃反应。忽然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的那股烦躁一直挥之不去,而且愈演愈烈,让他在素日喜爱停留的皓月楼都没办法呆下去。
步下皓月楼阶梯,元良抬首看向另外一边的摘星楼。
自从皓月楼建成之后,摘星楼就变得无比荒凉,此刻竟然有几只乌鸦盘旋着落在琉璃屋瓦上,歪着脖子四处蹦跳着。
他看着,慢慢挪动脚步,竟鬼使神差地朝着那个方向挪去。
朱红的门板上遍布着蛛网灰尘,元良犹豫片刻,终于伸手推开,一线日光随着他的步伐照进来。
满室冷清。
元良环顾四周,只觉得空气中似乎还有未去的血腥气息,他在室内慢慢踱着步,绕过几道门,看见一张桌子,那桌子简单,甚至可以说做工低劣,可却被珍重地藏在这内室之中。
他目光颤了颤,那桌子是从前他一时兴起,亲手为她打造的,为她梳妆所用,那时他笑着对她说,等长大以后要给她更好更华丽的,然后迎娶她。
何夕红着脸应了,而他后来也的确赠予过她更好更华丽的,可她用来放置首饰梳妆的,却只有这一个。
元良手从桌子上慢慢滑过,内心翻涌波动。
这么多年,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大概不仅仅是因为她那个备受百姓爱戴权势滔天的爹,还因为做了皇帝之后他变得越来越多疑。
希望她在冷宫能够好好反省吧。
元良叹了一口气,他终究还是狠不下心夺了她的性命。
手指滑过桌案的边缘,指下忽生异感,元良眉心微皱,指下使力。
咔哒--
机簧弹开之声,元良有些惊讶地看着桌底弹出的一个木盒子,他记得桌子是没有机关的,难道这是何夕自己弄的?
木盒子小,却很精致。
盒盖没有上锁,边缘有些发白,看得出主人很喜爱,时常把玩。元良随手一拨将盒子打开,里面装着厚厚的一叠纸。
第一张纸的颜色有些泛黄,纸质却很熟悉。
他扫眼看过去,浑身忽然剧烈一震。
这是--
元良手捏着一叠信纸夺门而出。
摘星楼外,来寻他的拓跋敏正好走到阶下,看见元良急匆匆地出来,眼里闪过一丝疑惑,“皇上您……”
“闪开!”
元良挥袖,一把挥开拦住他去路的拓跋敏,任娇艳的美人儿跌坐在地,却头也不回,脚步飞快,转眼就消失在视线里。
拓跋敏愣愣地任宫人将她扶起来,这才反应过来元良去的方向是哪里。
她回身看了眼夕阳笼罩下的摘星楼,眼神里满是怨毒,继而却是不屑一顾的嗤笑。
何夕……幸亏你死了,否则要想扳倒你和你背后的何家,还真是难呐。
角落里忽然闪出一名宫女,远远地站在那里。
拓跋敏看见她,眼光一闪,挥手将跟在身边的侍女打发走,自己则走了过去。
“娘娘,大事不好了……”
宫女在拓跋敏耳边咕哝一阵,拓跋敏的脸色顿时变了,“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