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湛言的秘书领着我,去做检查。
医生指着显示屏上的影像,叹了一口气:“真的要打掉吗?孩子已经过了十二周,基本上已经成型。”
“何况是第一胎,各方面发育良好。你看看大脑和眼睛,还有耳朵……多可爱啊……”
“子宫壁较薄,流产手术危险性较大。一旦发生子宫穿孔,恐怕这一辈子都没办法怀上了……”
大夫再三确认,“真的不要了吗?”
我顿了顿,看着外面等待的夫妇。
妻子一脸幸福,丈夫陪在身边,也是笑意吟吟。
多么让人羡慕的一幕!
何聚郄还在世的时候,我们也一同规划过未来。
——以后啊,我们要两个孩子。
——一个姑娘,一个儿子。凑成一个好字。
——儿子就让他去学跆拳道,可以保护妈妈。女儿就让她弹钢琴,当妈妈的小棉袄。
……
可惜他走的太早。孩子终究是保不住了!
我抹了抹眼角的泪,握住钢笔,迅速在上面签下了名字!
我只怕稍微慢一点,我就会后悔。
浑浑噩噩地量了体温,大夫看着体温计上的数字,立刻拒绝了我:“不行。高烧还没退下去,不能做手术!会死人的!”
童秘书转身去请示靳湛言,很快就回来了,“靳先生说,不管发生什么状况,都必须在今天将这个孩子打掉。林小姐,如果你不愿意,或者有身体的其他原因,而导致流产手术搁浅的话。靳先生说,他将立刻给银行打电话,请银行停止承兑。”
我头痛欲裂,却还是点了点头:“我要做。”
在医院出示的各项免责协议上签了字,大夫特意用了极粗的笔,告知各种意外可能,其中加了重点的一行字:手术危险系数达60%,最严重可能是患者死亡……
但我仍旧一意孤行。
“无痛钳夹。手术过程可能比较漫长,请你忍一下。”
极细的针戳在我的小腹上,我不敢看,手扶着病床的床架,一直在发抖。我害怕这一针下去,就是万劫不复!可我没有选择了!
大夫再递来两片药,“前列腺素,帮助你宫口松弛。稍后会下催产剂,看你的宫口张开情况,要是顺利的话,晚上能进手术室。”
然后是一波一波的痛楚,我忍受不住,几次下了床,想要逃跑,都被童秘书拽了回来!
疼得最厉害的时候,我几乎是跪在了秘书的身前,眼泪和汗水混合着往下流,我的口齿已经不清晰了,我只是歇斯底里地尖叫着:“告诉靳湛言!告诉靳湛言!那三千万我不要了!我只要活着,请让我活着!”
我后悔了!
这痛不欲生的折磨,比千刀万剐还要难受……
“没有人不让你活!”
我听见这个声音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转过头,就望见了衣冠楚楚的靳湛言。
我想要后退,他却大步走过来,一把拽着我的胳膊,将我拉了起来。
我浑身没有了力气,整个人软如一滩泥,他本是想将我扶上`床,却奈何我一下就倒在了他的怀里。
肚子和下`身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疼,宛如千军万马在身体里打仗,我受不住了,开始大声嘶喊,伴着嚎啕……我掐着他的手心,希望将疼痛能传递过去……
可还是那么疼。
他的眉头紧皱,拍着我的背,一直没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大夫才过来:“好了。手术吧。”
我已经疼死了过去。
又梦见了何聚郄,他温暖粗糙的大手握着我的手,在我的耳边轻声说,不要害怕,不要恐惧,我永远在你身边……声音如此清晰,就仿佛他还活着,他还在身边陪着我!画面一转,他临死前的那一幕又浮现了出来,我猛然惊醒!
睁开眼,就看见了床边的那个人!
英俊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身形挺拔,衣冠楚楚,不是靳湛言那个魔鬼,又是谁!
他的表情有些凝重:“醒了?”
我几乎是从床上跳了起来,就往墙边躲,吊瓶的针一下从我的手背掉了出来!我整个人如同在筛糠,不停在发抖,我歇斯底里地问他:“孩子也没了!你还想怎么样?!”
他瞥了我一眼,没理我,而是转身按下了床头的服务铃。护士很快就进来了,“靳先生,什么事?”
他指着我的手背,“重新打针吧。”
护士走过来要来抓我的手,我的手猛然缩回去,“不要碰我!”
我不相信靳湛言!我也不相信他为我找的医院!他还有什么阴谋诡计!我现在只剩下自己这条命了,我不能把命也给他!
护士转过身,无奈地瞧着靳湛言:“靳先生?”
靳湛言大步走过来,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就将我按在了床上:“老实点!”
我觉得委屈,我觉得侮辱,我觉得痛!
我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又踢又打,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放开我!你放开我!”
他干脆捞起被子,用被子把我裹得严实,让我所有的踢打都湮没在棉花里!我还在哭,他转头就对护士吼道:“愣那干嘛!还不快来?打针!”
他大力就将我的胳膊从被子里抽出来,一手捞住被子,将我的身子紧紧囚禁在被褥里,另一手掐着我的手腕,瞪了护士一眼。
护士哆哆嗦嗦地换了个针头,将针打进我的手背,贴好胶布。
我一直在挣扎,奈何他的手劲太大,我抵不过他!我的眼泪又在往外涌,“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你终于满意了吧?我丈夫的一条命,我孩子的一条命,可有还了姐姐的一条命?就是一命换一命,也足够了……”
他仿佛根本就没听到,大概是怕我再发疯。一手扯下了自己的领带,捏着我打针的手,就将我的胳膊绑在了床头棱子上!
就算他杀了我,只要我还有一条命,我就不能坐以待毙!
我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在医院,满脑子都是靳湛言害死我的孩子!满脑子都是何聚郄在我耳边说的那些话!冰凉的液体从手腕流淌进血管,就像硫酸一般,腐蚀了我对他的所有幻想!
我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地说:“靳湛言……你就是个禽`兽……”
他似乎是忍无可忍,终于站了起来,冷笑着对我道:“禽`兽?你见过什么是禽`兽吗?”
声音阴森得可怕。
我嘴唇都在颤抖。
“要不然,我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禽`兽?”
他的手上来就要扒我的衣服,我惊恐万分,像死鱼一般地翻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