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立池微微一笑,月光下的他看起来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他说这个话的时候下巴微抬,神采飞扬,一张俊郎的面容间带着一种不可侵犯的尊贵,又有一种绝世风华的温柔,好似不掺杂半分尘世喧嚣,显得是如此姿容出众。
看向这样的江立池,一时之间李言昭好像明白为什么湛卢剑会选择江立池来做自己的主人。
江立池愿为了齐国的天下太平而牺牲自己,这样的大勇大义,自己望尘莫及。
李言昭想到自己在得知身世的那一刹那,脑海间所纠结还是还都是情感纠葛的这些小事。
那些隐蔽的小心思在江立池的面前显得是那般的微不足道,同江立池对比而言,李言昭自觉相形见绌,心中难免对自己有些失望,同时他对于江立池未来的命运又产生了些许的担忧。
他是知道线下的江立池已经做出了决定,只怕是难以更改的。
虽然同样是死,但是李言昭希望江立池成为可以死得体面一些,而不是如同皇后那般的死于非命。
然而江立池对于此事却不甚在意,他说在意的是李言昭的未来。
他拉开衣襟,缓缓将自己藏在腰间的湛卢剑拿出来,他将湛卢剑搁置在在李言昭的手掌上方,示意李言昭接过这一把剑。
“以后这把剑便属于你了,我不企盼你全然秉承湛卢剑天下王者的意志一统天下,只希望齐国可以在你的统治下繁盛强大。”
李言昭望着江立池手中的这把剑,他知道江立池此刻递给他的不仅仅是一把剑,而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而他是没有任何理由拒绝担负起这份责任的,因为在这件事情上牺牲的人已经太多太多了,命运已经将他推向了这样的一个位置,已经由不得他抗拒。
伸手接过湛卢剑,李言昭下意识的伸手被拔出剑身,然而即便他用尽全力,剑柄的位置却丝毫不动。
他抬头望向江立池,神色间染上了些许的挫败。
“大皇子,随便你把湛卢剑托付给我,可我根本拔不出它,我……”
江立池闻言,只是温和的宽慰他道:“你现在拔不出湛卢剑,只是证明你身上的王者之气并不充裕,没有关系,当你身上的力量越发强大之后,你一定可以拔出这把剑的。”
李言昭点头,事已至此,他只能尽量的让湛卢剑接受自己了。
江立池剑李言昭此刻神态平和,看他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也接受了身上的责任,他微微的松了一口气,他开口唤来自己的贴身护卫,并且嘱咐他们一定要护送李言昭平安出宫。
“大皇子……”
李言昭听的江立池如此言语,他已经可以猜到江立池要对沈贵妃一党有所行动了。
他是为了预防自己受到暗算谋害,所以才要提前让自己出宫离开,躲避这一危机。
多余的话已经不必多说,江立池相信李言昭自己预备要护送他出宫的意图。
他看向李言昭,神情间带着一种难言的温柔,就如同深夜之间的睡莲乍然绽放,其间的水珠缓缓沿着花瓣上的纹理渐渐的滴落,带着一种别往的光华。
“言昭,可以叫我一声大哥吗?”
李言昭听到大皇子如此言语,一瞬间眼泪再也止不住。
他想起自己离开钟粹宫的时候,皇后也是这样的对他开口请求的。
可能人在濒死的时候,便是希望得到至亲之人的一声呼唤,他们或许是可以从这样的交换之间汲取到一些力量吧。
当时他拒绝了皇后的要求,但是此刻,他不会再犯第二次相同的错误。
“大哥!”
看向江立池,李言昭朗声叫唤着。
若非他自幼被抱进定国侯府中抚养,这声大哥他找出可以对着江立池叫唤出来了。
“嗯。”
江立池应了一声,神色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过的满足与愉悦。
他这一生,许多事情都是不遂意的,从生下来的先天不足到后来都政事受阻。
他空有一颗想要为齐国子民谋福祉的心,却并没有这样一副健全的身体来祝他完成宏图大愿。
所以他将自己毕生的心愿全然托付到了自己的这个弟弟身上,只希望李言昭未来会成为一位利国利民的好君主。
我会化作一缕清风,默默的守护在你的身边,轻眼看着你将秦国统治的繁荣昌盛,万世太平。
看着李言昭离开的背影,江立池在心中默默想着。
待李言昭彻底离开之后,江立池侧头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此刻黑云尽数消散,黎明的曙光已经开启丝丝缕缕划破了黑暗的禁锢,一点点的将光明照耀在了整座大地之间。
如今天亮了。
结果也应该摒除旧的势力,开始要有一副耳目一新的新天地了。
自昨夜江立池走后,皇上在在钟粹宫的湖水边旁呆坐了一夜。
其实对于皇后的离去,皇上是没有太多的伤悲,但是皇后不在,他的心里却又好像莫名其妙的少了一点什么东西,使得他的内心空虚。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似乎有点儿不太舒服。
回想起昨夜江立池对于自己提议的拒绝,马上对此自然是深感不悦,但是在不悦之余,他内心间却又含有些许的欣慰。
若是江立池当真答应自己,以不追究皇后之案为条件,从而得到太子的位置,他心中必定会对江立池存有意见的。
身为一国君主,又怎能受他人胁迫?
原本因为湛卢剑认江立池当主人一事,已经让江立池获得皇上的另眼相待,现如今再经昨夜之谈话,皇上已经属意立江立池为太子了。
从草地上站起身来,皇上只觉得头脑一片昏沉,小腿传来阵阵的酸麻,差点儿因站立不住而倒地。
随行的太监见此连忙搀扶住皇上的手臂,又说皇上,必定是因为昨夜在草地上坐了一夜,因着受了寒气,这才身子发虚。
听着这样的话语,皇上隐约觉得自己的情况同受寒的症状似乎不太一致,不过却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他想着近来的自己的身体当成是越来越差了,或许太子也应当早立。
如同朝臣所言,早立太子,便是早安国本。
皇上开口让太监去寝殿里拿来自己上朝的朝服,他预备召见文武百官。
皇上向来不理朝政,也是甚少按时上朝召见文武百官的,对于皇上此时之言,太监多嘴问了一句,只问皇上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宣布。
这个太监是自幼便服侍在自己身边的老人,皇上也将它当成自己人,他便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同时表达了自己预备退位的心思。
太监闻言,很快的便暗自朝着沈贵妃那边递话,告诉他们皇上有意在今日朝堂之间册立太子。
沈贵妃与江落轩闻言慌神,虽然皇上并未明言册立哪一个皇子为太子,但是就目前的形势而言,那个人是江立池的可能很大。
江落轩说皇上必定是因为江立池持有湛卢剑,从而对他另眼相待。
“若是父皇现下知道我手中持有赤霄,说不定便会改变主意了。”
“光是你有赤霄还不够,你得证明你的赤霄比大皇子的湛卢更加厉害,否则皇上的心思只怕在一时间难以转圜。”
“那就在金銮殿比剑吧,若是江立池输于我的剑下,那就证明他根本比不过我,父皇向来疼爱我,只要他当场亲眼所见我的勇猛,即便不能使得他当时改变主意,也会让他暂时的搁浅下立江立池为太子的心思。”
“你说的有道理,等你在比剑中赢了江立池之后,我会让你舅舅带人给江立池安上罪名,使得他身上含有污名,这么一来,你父皇必定对于太子一事多有踟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