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无罪
番薯糖水2019-01-11 16:121,066

  那天之后,薛南祺开始刻意避开我,哪怕我守在他的办公室门口,他也只让我吃闭门羹。

  他的心结太重,背负愧疚,余生漫漫,唯有他永世孤独,才能释淡罪过。

  “今晚七点,我在煤气灯街等你,不见不散。”我给薛南祺发了短信。

  那条花岗石楼梯并不长,街头街尾各有两盏香港仅存的煤气灯。人烟稀少,我一遍遍重复走那段石梯,走得很慢很慢,似乎这样才能缓解心里的焦躁。暮色四合,夜幕垂临,沉静的煤气灯泛起昏黄的光,伴着时而响起的车声,愈加宁静。

  我站在石梯下,仰头看向空空如也的阶上,八点半,他还没来。

  九点,九点半,十点,我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固执地站定不动,直到迎来那团微弱的白光。

  薛南祺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我仰着头,眼眶湿润。

  “你怎么那么傻?”他走到我面前,眉头紧皱,“要是我真的狠下心不来,你是不是就要等到天明?”

  “这个,送你的。”我忐忑地把香囊捧在手中递给他。过了很久很久,他终于接过去。

  “谢谢。”他有些迟疑。

  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脑子一热,我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燥热从耳根蔓到颈后,我不敢对上他的视线。

  “我……”半晌,薛少南叹了口气,“你不必这样,我无以回报。”

  “以身相许,做牛做马,或者娶我为妻,哪样不能报?”我从背包里拿出那件大红喜服和步摇簪,轻轻放在他的双手里,“我知道你的心结很重,你一直后悔没能见师父最后一面,即使做出喜服,你还是放不下,因为你觉得,这个心愿,你始终没能在她在世的时候帮她完成。”

  他低下头:“是,我很想见她最后一面,把发簪和喜服亲手交到她手上。”

  “薛南祺,你答应我,如果你能弥补这个遗憾,你能不能回头看看我?”我开口。

  他摇头:“人死不能复生,这个遗憾已是永远为期。”

  “你相信我,”我重复道,“你相信我,你会弥补这个遗憾的。”

  他以为我只是安慰他,淡淡笑着,不置可否。

  他不会相信,这世间有一个名叫“换乐”的交换网站,能换取心中所想。

  几天前,我无意闯入了这个网站,首页黑色的花边勾勒出短短的一句话:“你需要换的话,可承诺不后悔、不遗憾?”

  荣华富贵我有,才华能力我有,唯一缺的,只是知心爱人。可我意中的盖世英雄,他被枷锁所迫,他压抑自己的情意,用赎罪来惩罚自己。

  “你是否确定进行本次交换,以未知的失去为代价?”

  我踮起脚,附在他耳边:“我愿意等你,等你想通。”

  他的声音像蒙尘的古钟,遥远无际:“你会等不及,然后离开吗?”

  “不会。”我说,“我一直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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