谛听笑了笑:“下月便给你加薪。”
判官眉峰一扬,拍了拍自己平坦的胸部:“够兄弟,多涨点,我最近缺钱。”
白泽面色渐冷:“你可要想清楚,银狐。天帝的指令,可不是你一句讲义气,拼交情,就能够推拒得了的。”
“哼,少拿什么天帝来压我。要是我姐姐还在的话”判官沉声道,然后看了看谛听,赶紧收住口。“总之,大哥我就是不去。行了你们赶紧走吧,我可还有活儿要干呢。”
说着,判官便毫不留情地要把两人从这儿撵出去。谛听转头看了看他:“下次穿这身,把声音变一下。听起来怪恶心的。”
“大哥我就喜欢这样,赶紧滚。”
说完,判官便嘭地一声关上了大门。白泽面色铁青,看起来是气得不轻。反而是谛听,一扫来时的阴郁,现在嘴角带笑,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
“千年前那场变故后,这蛟面银狐只身闯入天庭。血洗瑶池,屠杀天兵天将近千数之多。最后还是斗战胜佛出面,才将他重伤。本来天帝下令格杀勿论,但是他却忽然间从天庭逃逸。”
白泽眉眼如刀地看向谛听:“如今竟改头换面,出现在地府。哥哥,若是天帝知晓你做的那些事,怕是这十八层地狱的刑罚,都只是皮毛。”
谛听毫不在意地笑出声来:“他若能知道,早已知道了。”
说到这儿,白泽也便只有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两人返回冥王殿,一路沉默无语。崆焕看到主子回来了,立马迎上去:“大人,天帝着您在下月事务官考试后就必须回去。说是有要事。”
“哼,能有什么要事,不过是担心我悔婚罢。”白泽面色阴冷地说道。
谛听没理会这主仆二人的对话,径直朝自己的房中走去。园中花开正盛,那一片艳丽绚烂的红,让谛听的心情愈发愉悦起来。
推开房门,却看到小鱼惊慌地转过身来。手里抱着一个花樽,险些掉在地上。
“谛听大人,您回来了啊。我我见您不在,便来房中打扫”小鱼怯怯地跪在地上,瑟缩着,似乎下一秒就会受到谛听的责罚。
但是谛听只是笑了笑:“无妨,你且打扫就是。”
小鱼只是单纯的来打扫的,他能够听出来。小鱼这才松了一口气,低着头站起身来。
随意一瞥,谛听忽然看到小鱼的脸上戴上了半片精致的面具。
“这面具,甚是好看。”他随意说道。
小鱼原本正低着头擦拭手里的花樽。听到谛听这无心的一句称赞,心里顿时就像浸了蜜一样甜。
“谢大人称赞,这是海星姐姐为我做的。”
谛听饶有兴趣地“哦?”了一声,随即露齿一笑。
“她倒是有心。不过,既有这面具,你将你额前的长发挽起的话,或许更显清丽。无需如此犹抱琵琶半遮面了。”
“是”小鱼心里一阵喜悦。
距离考试已经越来越近了。范海星加班加点地在准备武试的事情,她可不像莫言酒那样,自幼习武。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幼习武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看电视剧里,好像自幼习武的都很厉害。
“这《唐诗三百首》,似乎是有两个含义。我虽不是很确定,但是多少猜到了一二。”莫言酒翻阅着那本书,若有所思地说道。
“什么含义啊?”
“这第一层含义,或许就像海星你说的那样。以唐诗为例,作诗题词。”
范海星埋头在她乱七八糟的桌子上计算着公式,然后根据结果和设计图,将一个个零件组装在一起。
短短十天,这已经是她能凑到的最好的零件了。如果有一点差错,她可就只有重新来过。不过,她可没那个重新来过的时间。
“如果这样的话那就太简单了,我小学的时候就学过这每首诗的含义。这两天我已经把这整本书的诗重新记下来了,倒背如流。”
莫言酒惊愕地看了看范海星专心致志的模样。“海星,你当真是冰雪聪明。”
“那第二个可能性呢?”范海星好奇地问。
“第二个嘛。诗词歌赋,通常都是诗人们根据当时的朝代背景,国情山水所作的。所以我在想文试的内容,或是要我们解读其中一首诗里,当时唐朝的国情背景。”
范海星一愣:“我艹,这么刁钻?!这岂不是还有大把的历史成分?!”
“正是如此。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
莫言酒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范海星的这个破门刚刚才修补好,这会儿可经不起大力的敲门。
“来啦来啦,别敲,轻点儿啊。”
范海星赶紧打开门,才看到是马面站在外头。看到范海星,马面立马低下头来,一双浑浊的灰褐色的眼睛,在头套里透出一丝笑意。
“海星。”
“你怎么来啦?没跟你哥哥一起去押送投胎的游魂吗?”
马面呵呵一笑,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手伸进怀里。莫言酒见状,担心马面这是要对范海星做什么,赶紧上前来。
但是马面只是从怀里摸出了一把钥匙。他看了看莫言酒,然后无视了他的存在,对范海星伸出手去:“钥匙。”
“给我的?”范海星指着自己问道。
“海星,海星。”
说着,马面就把钥匙塞到范海星的手里,然后指着主街道的方向:“海星!海星!”
“他似乎是在说,这钥匙给你,让你随他去一个地方。”莫言酒说。
“去哪儿啊?”
范海星打量了一下这把钥匙。这钥匙和21世纪的钥匙可不一样,铜质的,挺沉,有手掌那么长,做工精致。看起来应该是宅子才会用的那种钥匙。
“海星,钥匙!”马面催促道。
“是不是谛听让你送这个来的?他是不是说要让我搬家?除了这个,没有别的东西给我了吗?”
马面木讷地站在原地,似乎是在费劲地思考着什么。想了好一阵子,他才如梦初醒般,又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递给范海星。
范海星没见过谛听的字,但是这纸一摊开,她就知道一定是谛听的。
开头第一句就是“无名小卒,本尊我伤口还疼着,你竟也不来冥王殿,给本尊换个药,探望一下?本尊近日的腰带可很好解开。”
这话里的挑逗意味这么明显,看得范海星脸颊一热。赶紧闪开两步,生怕被莫言酒和马面看到。
“本尊近日事务繁忙,不能亲自前来。只是看你屋里杂乱无章,且地处偏僻,恐再遇见什么不轨之徒。故而派马面给你送了一套宅子,虽不大,但也够你使用了。
望下次本尊来看你时,屋里不再如此杂乱。如此一来,你又欠本尊一次大人情,可想好怎样偿还了吗?切勿以身相许,此乃恩将仇报。”
“我去你大爷的恩将仇报!去死吧老妖怪!”范海星气愤地将纸张捏成一团砸到地上。
“怎么了?海星?何人的信件?谛听吗?”
“除了他还能是谁?这老妖怪。”范海星气得牙痒痒。“算了,正好我屋里也放不下东西了,你们帮我个忙,帮我搬个家吧。”
范海星屋里别的东西不多,衣服也就只有一包而已。她又不会挽发髻,于是平时也就用个银环扎个马尾辫了事。她屋里最多的就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器械。
马面一个人就扛起了一整箱的金属零件,手里还拎着范海星自己改造的工作台。要不是亲眼见到,范海星真不敢相信马面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杂七杂八的东西,搬了两三趟,才算搬完。
谛听给范海星的这套宅子,可以说是在主街道最繁华的地段。对面就是一家铁匠店,这样还方便了范海星平时打造零件器具。屋里的家具虽不多,但都是崭新的。
就连床,都被换成了那种有床帐的闺床。案台上放着时令蔬果,还有青松文竹君子兰一类的盆栽。
屋里弥漫着淡淡的引魂香味道,外阁内阁分了三间,看起来淡雅又宽敞。
莫言酒四下打量了一下这间宅子,面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意味来。
“地府首席事务官,他倒真是有心了。”
“这老妖怪,偶尔还是有点儿用的嘛!要是平时说话不那么讨人厌就好了。”
范海星迫不及待地开始在内阁里安放自己的那些器具,这下她倒不用担心放不下了。马面呵呵地笑着,殷勤地帮范海星收拾着。
“诶,马面,你跟你哥哥既然也在帮忙做报名登记的活,那你知不知道这次文试的题目是什么啊?”
马面将一个金属底座放在地上,看着范海星愣了几秒。“考试考试”
“我听说,牛头马面兄弟,生前是奴隶出身。两人年少时城中闹瘟疫,再加上饥荒。牛头早逝,马面烧坏了脑子。牛头本是可以投胎的,但是不愿丢下弟弟,故而留在了地府。”
“难怪呢,我就说马面看起来比牛头大多了。看他这样子,估计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所以都不能投胎。”
莫言酒叹了口气:“这地府许多事务官,大多都是这样凄凉的背景。还有一些本是妖怪,弃恶从善后来到地府。”
范海星听得入神。“太厉害了,酒哥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莫言酒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