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海星此时真是看直了眼。这样的盛世花火,怕也只有在天庭这种地方才能看到了。
“谛听,你们神仙成亲,都这么大场面的吗?这就跟朝圣一样。”范海星惊叹道。“这琼烟,当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啊,我都不到词语来形容她有多漂亮。”
谛听轻笑道:“确是美丽非常。”
范海星撅了撅嘴:“我听招财说,你要是没被贬下天庭,说不定娶琼烟的就是你了。如今看到她嫁给了你弟弟,你可有觉得遗憾?”
“为何遗憾?纵是绝色又怎样?若非我心悦者,失之皆不可惜。”谛听对范海星笑了笑。
神仙成亲,就不讲究什么拜天地了。两人持炎玉,饮血酒,拜过天帝王母,便作礼成。在座的众仙纷纷举杯表示祝贺,一时间都将两人围了起来。
白泽扣着琼烟的手,一一向所有仙官饮酒回礼。转眼却看到谛听根本无心凑这个热闹,只是坐在原位,跟范海星说闲话,自斟自饮。
“多谢诸位,恕在下失陪片刻。”白泽十分有礼地对眼前所有仙官致意,然后揽着琼烟朝谛听他们走去。
“哥哥,你既是来参加我与琼烟的婚礼,又怎能一人在此呢?”白泽给谛听倒上一杯酒。“长兄如父,为弟敬你一杯。”
说完,白泽就不容拒绝地举起自己的酒杯。琼烟自然也是夫唱妇随,也跟着举起了酒杯。谛听本是不想搞敬酒什么的这一套的,但是眼下也是避无可避。
他起身举杯:“恭喜。”
范海星坐在一边,一句话也不敢说,心里只默念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但是还在这么想着,琼烟就转头看了看她。
“这位姑娘,是谛听的随从吗?”她问道,然后又看到两人发间的钗子,才又笑道。“原是谛听的心上人啊,怎的见到我二人,也不起身敬酒?”
琼烟仙子的语气里尽是傲慢之意,看来平日里也是被宠惯了。此刻看到范海星还坐着,眼里就生出一丝嗔意来。
范海星纵使心里百般的不情愿,也不敢再坐着不动了。赶紧站起身,恭敬地对二人行礼。
比起琼烟,白泽此时倒是谦逊有礼多了。
他给范海星也倒了一杯酒:“若如此说来,海星姑娘是我未来的嫂子了?还望姑娘不要在意我此前,在地府的冒犯。今日是小神的喜日,姑娘若肯赏脸饮了这杯酒,小神感激不尽。”
范海星看了看谛听,得到谛听眼神的允准,然后才说了声:“恭喜二位喜结连理。”
说完,四人便碰了碰杯。范海星刚要喝,谛听就忽然伸手拦住她。白泽脸上的笑微微一滞:“怎么?哥哥不肯给为弟这个面子吗?”
“她不胜酒力,若是醉了,怕会闹出诸多笑话。我代她喝了便是。”
说完,谛听就直接拿过范海星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范海星手心冒出了汗,心想白泽不会真的下毒吧?这都是一个酒壶里倒出来的啊。
不过谛听已经喝了酒,白泽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两人刚要走,琼烟仙子却又停下了脚步。
“我瞧着姑娘的这支钗子实在好看,不知是何等巧匠做成?本仙子也想去拜访制作一支。”
范海星一阵窘迫。“这是冥界匠人制作之物,仙子金枝玉叶,还是不要踏足了吧?”
“原是冥界之物啊。”琼烟撇了撇嘴露出一丝不屑。“那本仙子便不去了,你将这钗子送给我吧。”
范海星一听,心里自然是不愿意的。这可是谛听第一次送这种东西给她,她宝贝还来不及呢。戴还没戴热乎,就有人跟她抢,哪有这个道理啊!
想到这儿,范海星立马转头看着谛听,用眼神告诉他“不送!”
谛听面无表情道:“仙子说笑了,这钗子本是一对。若是海星的给了你,岂非有损仙子清誉?”
“这有何妨,你的那支赠予我夫君不就行了?”琼烟理所当然地说道。
白泽笑得温和:“哥哥切勿生气,如今也是一家人了。琼烟,这钗子对哥哥他们必定意义非凡,你若喜欢,我替你找人做便是。”
“我才不要那些笨手笨脚的匠人做的,我就想要这一支!”
白泽也只好无奈一笑:“哥哥,你也看见了。琼烟着实是喜欢这支钗子,不如,就请海星姑娘割爱一番?就算是哥哥你送我们的新婚贺礼了。”
谛听脸上隐隐透出不悦之色来:“仙子若是想要,待我回到地府再请人做就是。”
“可是,之后送上的就不叫贺礼了。你身为白泽的兄长,竟连一对钗子都不愿送吗?”琼烟咄咄逼人道。
范海星见谛听的眼中已经明显流露出怒意来。再这么下去,以谛听的脾气,恐怕就真要发火了。她虽是舍不得,但是也认得清局势。
“罢了,既然仙子喜欢,瞧得上这小玩意儿,那便赠与你了。”范海星压着脾气,把钗子从头上摘下来,然后又摘下谛听的。
“祝愿二位千千万万年好合。”她撅着嘴将两只钗子递给琼烟。
“多谢姑娘。”
白泽笑着,伸手接过钗子,温柔至极地戴在琼烟的发间。眼中尽是疼爱之色,如此看来,倒真像是他们夫妻情深。
琼烟这才满意地笑了笑,说了声多谢,才又随着白泽去与其他仙官说话了。
本来范海星还觉得心情不错。这天庭的美食美酒都十分爽口,还能有幸见到那么多神仙。结果,临了了被摆了这么一出。
宴会结束的时候都已临近深夜。白泽在宴会一半的时候,就已经醉得面色醺红了,如今更是东倒西歪,都要几个仙官搀扶着才能站稳。
谛听和范海星自然是没那个心思去理会他的。两人告退回到厢房,一关上门,范海星就气得直跺脚。
“太可恶了!看上什么不好,偏生要看上那支钗子!什么仙子啊,别国带过的东西都要抢!”
“琼烟在天庭地位尊贵,过惯了众星捧月的日子,自然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谛听叹了口气。“你若是不给,她倒是也不会抢的。”
“可是不给,还不知她要怎么向天帝告状,那你怎么办啊?”范海星撅了撅嘴。“这可是你第一次,送给我这种女孩子家的首饰。”
范海星这会儿一脸的委屈,就像啃了一整根苦瓜。谛听无奈一笑,也只好安抚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你若是喜欢,我亲手给你做一支。”
“真的?你还会这种事啊?”
“不会,但若为你,尚可一学。”谛听笑道。
话音刚落,厢房外就传来敲门声。一仙童在外通报道:“夜安。天帝传范大人前去觐见,着小的在此引路。”
两人一听,脸色皆是一沉。
“你可未传错?天帝是传范海星一人?”
“回大人,天帝确是只传了范大人一人。”
范海星吞了口唾沫。自己这是触了什么霉头?她就一个无名小卒,天帝怎会只传她一人?于情于理,都应该传谛听才对啊。
“怎么办啊?我一个人去,我不行啊!”范海星连连摇头道。
谛听眉头紧锁,心中多少也猜到了缘由。
“你且无需慌张,天帝唤你去,恐是要让你留职天庭。此事必是白泽的主意。”谛听低声对范海星说道。“你且自称无能,切忌莫要犹豫动摇,拒绝便是。”
“啊?在天庭做官啊?听起来好像不错。”范海星呵呵一笑。“不过不用你说我也不会答应啊,你都不在这儿,我在这儿干嘛?”
“这与我是否在天庭无关,海星,你记清楚,天庭不是你能呆的地方。你心思过于单纯,而天庭人人勾心斗角。为权位高低争个你死我活的事屡见不鲜,你可认清轻重?”
听到这儿,范海星心里多少也意识到了其中的利害。其实,就算谛听不告诉她,她也知道天庭不适合她呆。之前就听红姐他们说过,天庭有多险恶。
更何况这还是白泽的主意,怎么想都知道他必定没安好心。
范海星点了点头,才跟着仙童一块儿往杯裕宫外走。谛听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自己像是忽略了什么。
他竖起耳朵听着范海星的动静。但是这天界中结界颇多,他的听觉也屡屡受阻,听见范海星的脚步,也都是断断续续的,有时根本听不见。
范海星随童子走过凌霄殿。此时夜已深了,侍从已经在收捡宴会留下的残羹冷炙。纵使是天庭,曲终人散,人走茶凉时的光景与人间倒也别无二致。
天帝与王母并不在殿中,两人穿过大殿,范海星才看到里面便是宽敞的内阁。其间长廊数道,朱门镏金,好不气派奢华。
“拜见天帝,王母。”范海星毕恭毕敬地在门外跪下。
幸好,根据规矩,下等仙官是不可以进入天帝和王母的寝殿的。所以范海星只用在门外便行,这下倒是让她松了一口气。
“卿可知,传你前来所为何事?”天帝的声音就像是在面前,不怒自威,听地范海星一阵战栗。
“卑职不知。”
门忽然开了,一个侍从手里拿着一个打钉器。范海星愣了愣,赶紧接过。
果然如谛听所说的那样,天帝开口便提到,是白泽将这玩意儿带回天庭来的。还夸赞范海星心灵手巧,若是能加以培养,必成大器。
说到最后,天帝便随口问道:“白泽乃是孤的左膀右臂,他既如此欣赏你,那你必然也是有能之人。如何,若是留在天庭,必比你在地府更能大展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