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涟漪抡起砖头狠狠地打在了男人的身上,她也怕打脑袋打出事儿来,故此挑了别的地方。
男人叫程勤快,是程好德的儿子,今年二十,却是一个好吃懒做,喜欢胡说的男人。
“哪个人打我!”程勤快正说的起劲,说的绘声绘色,好似真的有那么一回事一样,突然背上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他直起身子转身便吼。
谢涟漪看着他,顺手拿了一根木棍,在手里敲了敲,冷笑道:“继续说啊。”
“你!”程勤快没想到会被抓个正着,眼珠子一转,梗着脖子怒吼,“怎么着,你做了,还不让人说么?!你听听咱们村子里,谁家那么厉害,几天弄到六十两银子!”
“继续。”谢涟漪笑容满面,眼底却是一片冰冷,她手里的棍子上上下下的,看的程勤快心里有些发怵。
可他是个男人,怎么能被一个女人吓怕了,想着,程勤快再一次高声道:“你,谢二丫,就是勾栏院里的下贱女人!是个人都能上!不要脸的在村子里勾搭男人,就为了拿到钱!”
谢涟漪抬眸猛的看向程勤快,手中的棍子扬起落下,狠狠地给了他几棍子,同时口中骂道:“你爹娘不会教儿子,我来替他们管教,出言不逊,满口胡邹!”
谢涟漪每落下两个字就是一棍子,下手又快又急,竟然打的程勤快毫无还手之力。
程勤快很少干活,偏偏谢二丫这个身子是经常干活的,手里的力气平时就不小,此刻在加上谢涟漪恼怒,下手更狠。
程勤快好不容易躲开了,指着谢涟漪道:“你给我等着!我会要你好看!”
谢涟漪冷笑着丢了棍子,高声回答:“回去告诉你爹娘,等着我,我要找他们好好算算账!”
谢涟漪说完,转身冲车大叔说:“车大叔,你的车钱先欠着,等我过几日给你。”
车大叔也被吓傻了,听到声音连连点头。
那只骡子哧了一声,说:“女娃儿,你好厉害哦,我好崇拜你哦,你教教我呗。”
谢涟漪听到骡子那四川话忍不住笑了,走到骡子的面前,摸了摸脑袋,没有说话。
这里人多,她要是和骡子说话了,指不定会被当成什么。
“牡丹,跟我走。”谢涟漪冲牡丹说道,牡丹哎了一声,抱着笔墨纸砚跟着就走。
方还下车慢了两步,高声道:“二丫!莫要惹事。”
谢涟漪停下脚步,扭头看了方还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转身再走。
回到方家,牡丹看到眼前的屋子忍不住到抽了一口冷气,谢涟漪深吸了口气,硬生生的压下了心中的怒意。
屋子本是平房,只有四面墙是泥土的,屋顶什么的都是茅草盖的,可现在除了一间屋子的屋顶,其他屋顶的茅草都不见了,家里的门也都被踹烂,糊窗的纸也被撕破,仔细一圈看下来,这哪里像个家,简直就是个还未拆掉的危房!
谢涟漪深吸了口气,小心得推开了院门入内,却看见方家三郎一瘸一拐,一边咳嗽的在收拾地上的残骸。
“三哥!”谢涟漪站在那喊了一声。
听到声音,方三郎心下一喜,立刻抬头,却想到了什么似的,飞快的把头低下,“小妹……你回来了。”
纵然只是一瞬间,谢涟漪还是看到了,方三郎的脸上有几块淤青,她再次深吸了口气,慢慢的上前,尽量放柔的语调,说:“三哥,你怎么了?怎么不抬头?还有你的腿怎么了?”
“没事儿,没事儿,三哥真没用,两三天了,家里也没收拾好。”方三郎继续动作缓慢的弄着手里的东西。
谢涟漪笑了,笑的非常的灿烂,只是眼中的怒火却在不断地提升。
方三郎见她一直不说话,笑道:“小妹,咱们一家好好过日子,你别怕,家里会好的。”
“三哥,我都知道了,舅母又带了程家的人来打你了,是不是?”谢涟漪尝试下的说了那么一句。
方三郎身子一颤,不可置信的抬眸看她,说:“你怎么知道的?”
话音刚落,方三郎就意识到谢涟漪的脸色非常的不对,他立刻改口,说:“不,不是的,你别乱猜。”
“呵呵……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们能忍,我忍不得!”谢涟漪冷笑着往后退了两步,从一边拿了一根粗实的棍子转身就走。
在镇上被谢程氏拿走的银钱,因为这比银钱她所遭受到的怀疑屈辱,在顷刻间如数爆发。
的确,她不是谢二丫,可方家大郎三郎这些天待她却是实实在在的真心的,再加上谢二丫的情绪依旧在影响她,她的反应有如此强烈,也是意料之中。
正是因为她不是谢二丫,所以这口气她忍不得!
程家搬到谢家村不过几年,刚刚落户,因来得晚,故此在村尾的位置,谢涟漪拿着棍子怒气冲冲,满脸煞气的走着。
一路上碰到的人都避开了她,突然,顾羽墨出现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不要冲动。”顾羽墨低声道。
谢涟漪抬眸看他,指着他说:“顾先生,还请你让开。”
“你提着棍子是要去做什么?打,还是砸?对你有什么好处?”顾羽墨站在那不动,沉声说道。
谢涟漪冷笑道:“顾先生是读书人,那么请问,有人上我家,砸了我家,伤了我哥,抢走了我的银钱,更在背后中伤于我,我还要忍耐么?”
“对付一个人办法有很多,不一定要用这样的办法。”顾羽墨微微皱眉,看了看她手里的棍子说道。
谢涟漪将棍子抬起来,扬着下颚,说:“可现在,最快的办法就是这个!”
说完,不等顾羽墨反应,她一把推开了他,小跑着往程家跑去。
此刻,程好德和谢程氏,以及程郑氏正聚在一起商量着怎么再教训教训谢涟漪,程勤快坐在一旁龇牙咧嘴的任由自己的妻子给自己上药。
谢涟漪到门口的时候,正好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谢程氏一边嗑瓜子一边酸溜溜的说:“这死丫头真有办法,去了一趟镇上,四十两啊。”
郑氏想到柜子里那十两银子,笑眯眯的冲谢程氏道:“妹妹,这钱你要咬死了说没拿到,这样还能凭着字据让她拿四十两出来,这样你们一家的日子就好过了。”
谢程氏冲郑氏一个我有数的表情,宽慰道:“放心吧嫂子,以后这钱你们也有份,我不会忘记你们的。”
一旁的程勤快被自己媳妇儿弄疼了,到抽了两口冷气骂道:“那个臭丫头下手那么狠,我一定要找到机会狠狠的揍她。”
郑氏看到儿子这个,也格外的心疼,“别怕,她现在在村子里名声尽毁,到时候嫁不出去,还不是任我们摆布。”
几个人说着,一阵哈哈大笑,“哈哈……”
这笑声让谢涟漪突然冷静了下来,她看着手里的棍子,思考着一会要怎么打砸才最舒服。
程好德眼珠子一转,又说:“对了,找个空,再去方家一趟。”
“去干嘛啊,方家现在什么都没了,就一个空壳子。”程勤快说的格外的嫌弃。
程好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傻啊,方家一出事,那个死丫头就能拿回来银子,我们只要不断的给她找麻烦,这钱还不是源源不断的么。”
父子二人说着,郑氏接了话茬,“到时候她赚不了钱了就给她卖给隔壁村的老鳏夫,还能赚一笔。”
一旁的谢程氏还格外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眯眯的说道:“这个主意不错,我们家状圆啊,就靠着这笔钱呢。”
“哈哈……”
三个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谢涟漪这才明白,原来从她拿回来二十两之后,他们就算计上了她,再加上谢程氏从镇上拿了四十两回来,这下他们的心越发的大了,竟然想靠着打砸方家,给方家找麻烦,让谢涟漪不断的拿钱,当真是笑话!
程勤快的媳妇儿给他上好了药,他将衣服穿起来,疑惑道:“那爹,姑妈,这谣言还要说么?”
“说啊,怎么不说,我那个小姑子最是要面子的,这一点和她那死鬼哥哥一模一样,只要谢二丫的名声这么坏下去,还怕什么,到时候我那个小姑子就先不容她了。”谢程氏最了解自己的夫君和方谢氏,方谢氏虽然心软,可也是比较爱面子的,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好,我明日再去。”
“那你可要小心点。”
程勤快跃跃欲试,脑袋里想着更不堪入目的画面,为了报复今日,她打算说的在难听一点,程郑氏担忧的交代,随后冲儿媳妇吼道:“还不去煮碗鸡蛋羹给勤快补一补,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等老娘有了银子,第一个先换了你。”
程勤快的媳妇儿名唤叶娘,是个很好的女人,可惜不会说话,她低着头跑了出来。
门一打开,她便看到了站在一边的谢涟漪,她张了张嘴,想要回头看看屋内,可屋内程勤快骂道:“你快点,想饿死我。”
叶娘咬咬牙,低头装没看到跑了。
谢涟漪微微一笑,将木棍放下换成了镰刀,她手拿镰刀,面带微笑的站在门口,眼神一寸寸的在屋内四个人身上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