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第五晨墨将手中的一叠信直接甩向了金景澄,瞪大了眼睛呵斥道:“你不是告诉本世子一切安好么?!为什么本世子吩咐下去的东西都被如数退了回来!并且告知本世子已无此人?!”
金景澄站在他面前,低垂着眼睑不说话,毫无认错之意。
“你是想本世子亲自去查么?!”第五晨墨满含怒气,一字一句慢慢的说。
金景澄抬眸看他,开口道:“你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放弃大业,对,她的确出事儿了,但是她不会死,最多受些皮肉之苦罢了,你大可以好好的筹划现在,等到你赢了,还怕找不到一个女人么?!”
第五晨墨双目如炬,盯得金景澄心内一阵心虚,“金景澄你好大的胆子!”
“我是为了世子的大业,还请世子不要忘记,为了今日,筹划了多久!”金景澄深吸了口气回答。
第五晨墨闭了闭眼,一锤锤在了桌上,“本世子若是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无法保护,如何能坐得晨王之位。”
“传本世子令,拨出一组人马,全力找寻谢涟漪,你的丹青极好,丹青就有你绘,倘若再让我知道你阳奉阴违,虚报消息,本世子定不饶你!”
第五晨墨并非心善之人,他是在继王妃的迫害之下成长起来的,手段之黑比之金华安有过之而无不及,金景澄全力支持他,他本不该如此,可金景澄所为,的确戳中了他的逆鳞。
或许他对谢涟漪还未到爱的地步,可他很不喜欢被人欺瞒的感觉,纵然这个人是他的心腹,背着他瞒下事情,他也不能忍。
金景澄还欲再劝,可第五晨墨的面色和眼神都让他闭上了嘴,他不甘不愿的低头,道:“是!属下遵命。”
金景澄本来想着和之前一样,将查到的消息晚一点报上去,让他有机会将人带走,可谁知,他查了两个月,竟然丁点消息全无。
而毫无消息的谢涟漪,这两个月来都在天香园内昏睡着。
她整日昏睡不醒,偶有几次醒来也是短短的片刻,天香园的春娘站在床边,看着园子里的大夫,不悦道:“真的没办法么?这人可不能死啊。”
“这,她毫无求生之意,身上的伤也好了许多了,这我也没办法啊。”柳大夫叹了口气收回手。
春娘站着,手中抱着一个暖手的小炉子,狠狠地拧了拧眉毛,“这人必须在年下之前醒过来,否则你我都要出事儿。”
柳大夫想到之前为她诊治之时看到的样子,叹了口气,道:“唉,一个女子,你瞧瞧身上可有一个好地儿,又落到了这个地方,醒过来还指不定会如何呢。”
春娘冷笑了一声,道:“你别把你那善心随便发散,这个人,可不是你我可以怜悯的。”
“我们说话她能听到么?”春娘站在床边,看着昏迷之中的谢涟漪,突然问道。
柳大夫想了下,道:“她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只是毫无求生之意,应该能听到。”
“姑娘,我不管你能不能听到,我也不管年下之前能不能醒来,我告诉你,你若是醒不来,年后,我便将你低价贱卖,反正你醒不过来,不会抱怨不会哭,我就日日安排人来,若是不想被安排,你最好醒过来!”春娘凑到了谢涟漪的耳边恶狠狠的说道。
说完,让人强行给她灌了粥汤带着柳大夫离开了。
昏迷之中的谢涟漪将自己封闭,谢二丫在一旁特别着急的呼喊着她,然而毫无用处。
“涟漪!涟漪,你只有活下去,才可以报仇啊!”谢二丫蹲在谢涟漪的面前说道。
梦中的谢涟漪身上并无伤痕,只是呆呆的坐着,双腿屈起,双手抱着自己,整个防备自保的姿态。
谢二丫看着她这样,忍不住哭了起来,她抱着谢涟漪,一声声的说着,“涟漪,求求你,醒过来,求求你了,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没用。”
“涟漪,你醒过来吧,求求你了。”谢二丫的呼喊哭求并无用处。
很快她听到了春娘威胁的声音,一字一句落下,原本毫无波澜的谢涟漪身子颤抖,眼珠子动了动。
“涟漪,别怕,你醒过来,一定有办法的!你醒醒啊。”谢二丫想到自己以前用过的身躯要被人如此,也怕的直颤。
谢涟漪终于开口了,“办法?什么办法?你有么?”
“对了,我答应了铁旭阳,会好好活着的。”谢涟漪突然想到了铁旭阳了,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被谢二丫幻想的格外好的一切,她突然来了怒气。
这段昏迷的日子,她学会了控制谢二丫的梦境,因为这个梦境来自于他们两个人。
谢涟漪眼神阴冷,心念一动,眼前明媚漂亮的地方一下子变成了黑山黑水,毫无光亮。
谢涟漪盯着谢二丫,冷声道:“我会查出我今日所遭受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谢二丫,别让我知道事情与你有关,否则,别怪我心黑手狠!我已经没什么可以在意的了。”
说完,谢涟漪闭上了眼,眼前一黑,她只觉得身子一沉,之后浑身的疼痛慢慢的席卷而来,她躺了有两个月了,浑身酸疼。
当她慢慢的睁开眼之时,眼前出现了一个浓妆艳抹的半老徐娘,耳畔还戴着一朵大红花。
若是以前,她定然觉得好笑,可现在她一点笑意都没有。
今天是腊月二十,春娘看到她醒了,非常诧异的发现,她的眼睛内毫无波澜,她扯了扯嘴角,冷笑道:“你醒了?!”
谢涟漪慢慢的撑起身子,简单的动作却让她做的大喘气,好不容易她靠着床坐好了,扬了扬下颚,声音低哑道:“给我倒杯水。”
“你在差使我?”春娘显得不可思议。
谢涟漪扯了扯嘴角,讽刺一笑,“这里,还有别的人么?”
春娘看着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冷哼了一声,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谢涟漪下意识的用右手接过茶盏,然而手下没力,茶盏掉在被子上,撒了一被子的水,“我这手是废了。”
“能保住就不错了,经脉骨头都断了,手指之中还有银针。”春娘捡起茶盏,又倒了一杯茶水给她。
谢涟漪用左手拿了茶杯一口气喝了,又递了过去,“再来一杯。”
她一连喝了三杯才止住了,她抬眸扫视眼前的一切,挑眉问道:“这里是花楼。”
春娘坐在一边,扬了扬下颚说道,“对,等你养好了身子,要在我这里接客。”
听到接客两个字,谢涟漪忍不住笑了,她虽然没有照镜子,可她知道自己如今是什么样子,她冷笑了一下,“呵呵……你是嫌弃自己的花楼开的太好。”
“好不好,不是你说了算了,好好歇着吧。”春娘想到了她浑身的伤痕,微微蹙眉,一边说着,起身就要离开。
谢涟漪抢在她出门之前说:“我身子不好,无法动弹,给我拨个人来。”
她这般理所应当的样子,让春娘有些错愕,她不由得气笑了,“你倒是不客气。”
“你是生意人,我这幅样子,这幅身子,昏迷了两个月你都不曾丢弃,想必我是有用的。”谢涟漪记得她被大火燃烧之时还只是秋末,可如今却是年下,想必也有两个月了,稍微一想,她就明白了。
春娘看着她,心道此女不笨,难道就是因为太聪明被人针对了么?只是她有什么用呢。
她想着,点头道:“知道了,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小丫头。”
说完,春娘提步离开,谢涟漪伸出手撩起袖子,看了看手上横七竖八的辫痕,伸手摸了摸腿上的疤痕,她眼神微暗。
金华安!今日她未死,最好期待她一辈子无法翻身,否则翻身之日,便是他的死期!
谢涟漪眼神失去了焦距,却带着满满的恨意。
她现在在一所花楼之中,她不想接客,所以她要尽快了解这里,并且想到让自己干净的活下去的理由以及价值。
谢涟漪掀开被子,躺了两个月的身子有些酸软,可行动了一会,她还是适应了,屋中窗前放着梳妆台,谢涟漪看着那被盖起来的镜子,动了心思缓步上前,一把拉开了布,她深吸了口气,慢慢的在镜子前坐了下去。
坐下去的那一瞬间,她下意识的闭起了眼,深吸了几口气,她这才慢慢的睁开眼,等她看到镜子中的自己,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颤抖着双唇,看着镜子里眼角那一大块被烧伤的痕迹,一把打落了镜子。
谢二丫的面容虽然不是绝色,可也是清秀佳人,在她的保养之下,也算得上是漂亮的小美人,可如今,她发色枯黄,脸色苍白,双唇毫无血色,整个人瘦的皮包骨。
她抬起手看了看自己原本修长漂亮的手,如今也瘦的都是骨头,她狠狠地闭了闭眼,这样的她还被丢入花楼,背后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她到底哪里得罪了这号人物?!
谢涟漪站起身,心中怒气无法发泄,她看了看周围,发狠将东西收摔了,随后坐在了一片狼藉之中。
她没有哭泣,她知道哭泣无用,她转动脑子,需要尽快的想出一个办法来。
她绝对不会向现在认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