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上了你,可以吗?”罗馨月似乎鼓起了所有的勇气,抬起头大胆地迎向他的目光,即便此时他的表情看不清。
李扬的彷徨和惊骇最后化作了苦涩的笑容,感受到对方表露出来的真情,他摇着头长叹一声,心里却说不出的痛苦。
“我不是值得托付的人,也不配拥有爱情。”李扬苦笑道,转过头摆脱了她的注视,事到如今,有些事已经不需要再隐瞒下去,他怅然道:“还记得你问过我是不是生病吗?没错,确实如此,不过还有一点却没有告诉过你,如果运气好,我还可以活个几年,运气不好,每一天都可能是我人生的最后一天,而且……我杀过很多人,很多很多,你觉得一个双手沾满血污的、罪恶难赎,配拥有爱情吗?”
李扬顿了顿,复又转过头来,在看到对方惊骇的表情时,淡然一笑道:“所以,请原谅我拒绝你,你很好,很出色,却不是我能够拥有的,这道坎,过不了。”
一直以来,罗馨月都希望李扬能够坦诚地说出心里话,但却没想到对方第一次说出,却是让她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的经历,想起他满身的伤疤,还有初见时那灰败的脸色,她的心境久久地不能平复。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罗馨月低低痴语,目光呆滞而游离。
李扬呵呵一笑,这是他的命,改不了,生命对他来说都已经奢侈,更遑论爱情,如果可以选,他何尝不想过得平凡些轻松些,但是他不能,也没得选择。
想到此处,李扬也不想再多留,起身就要向外走去,却不想右手摆动时却被另一只温凉的手掌给握住了,他疑惑地转过身来,却看到此刻的罗馨月脸上闪着两行晶莹。
“你的病,可以治好吗?”罗馨月痴痴地望着他,如祈求一般拉着他不愿放手。
“或许……我也不知道。”李扬迟疑了片刻,还是如实回答道。
罗馨月面露哀色,这个结果并不是她想知道的,她不停地摇着头泣声道:“我不在乎你的过往,我只知道你救了了我,也帮助了很多人,而且已经深深地走进了我心里,这就够了,让我陪着你,好吗?”
“你……这又是何苦呢?”李扬涩然道,美人恩重,却不是他能够承受得了的。
“让我……陪着你,呜呜……好吗?”罗馨月已经泣不成声,身体也在簌簌发抖。
李扬痛苦地闭上了眼,同时在心里做着剧烈的挣扎,她的美她的好,她的笑她的哭,都如一道道巨浪狠狠地拍打着他已不甚牢固的心房,万般踟蹰最终只化作长长的一声叹息,他走上前,张开双手,第一次温柔地将她拥入怀中,再也不肯松手。
罗馨月生涩地吻着,而李扬也同样生涩地回应着,不过多数还是她占据着主动,毕竟李扬这个小初哥根本就不知道吻为何物,两人就这样如一对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般,拥吻着久久不分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罗馨月鼻息咻咻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李扬才移开了嘴唇,讪讪一笑,这种新奇的体验让他不自觉地沉浸其中,久久不能自拔。
罗馨月有些娇羞地望着他,满目的柔情,双手环住他的背仍不愿意松手,今晚,总算得偿所愿的她有着不同以往的激动,已不复平时高高在上的姿态,此刻她只是一个娇柔的女人罢了。
“你真大胆。”李扬摸了摸鼻子,有些惊讶道。
“那你喜不喜欢?”罗馨月不依,扭了下身体有些羞赧地说道。
“呃……喜欢。”李扬一笑,随即又纵情地将之拥入怀中。
罗馨月抱着他,眼里的柔情已经被幸福所取代,有他,真好。
两人又相拥了许久,才再度分开,李扬抬手在她那吹弹可破的脸上轻抚一下,擦拭着她还有些湿的泪痕,微笑着道:“好了,有点冷,我们也回去吧?”
“嗯。”此时百依百顺的罗馨月对他的话自然是言听计从,伸手按住他的手,让那只宽厚温热的手掌紧紧贴住自己的脸颊,心满意足地看着他。
见他依依不舍的样子,李扬无奈地一笑,也就随着她了。片刻之后,罗馨月才肯将他的手放开,不过却牵在手里不肯松手,两人相视一笑,随即离开了这里。
……
晚会还在进行,不过已经接近了尾声,表演的节目已经结束,厅中的人群再次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端着酒杯有说有笑地谈论着各自的话题。
此时聂天远正坐在一张桌子上,旁边坐着袁奕几个年轻人,先前自己出场引起的轰动和议论并没有让他有任何的成就感,因为他已经看不到罗馨月的踪影,此次选择这种方式的强势回归,便是要向她证明他还是那个他,还是那么地出色,并且以此再次对所有人宣布,重新追求她,让她知道自己从来没有变过。
可是,这一切都没有被她看到,所以一切都失去了应有的意义,剩下的只有索然无味的奉承和应酬而已。
格子西装男子叫马嵩,马辉之子,他摇晃着手里的红酒,说道:““聂少,已经一个多小时,罗小姐并没有回来。”。
一句话说完,旁边任成亮同样点了点头,两人同时把目光转向至始至终面不改色的聂天远,只有袁逸面色微沉地独自喝着闷酒,一杯接一杯。
聂天远笑了笑,随即摇了下头,他今晚来的目的只为了罗馨月,就这么走了,此行还有什么意义。
“不急,她会回来。”
见此,马嵩还想再说,却被任成亮拦了下来,对他微微摇了摇头。两人自小就和他认识,再了解他的性格不过,消失的这几年,与他们再无联系,这次他回来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但是他们同时感觉到,面前的聂少变得与以前有些不一样。
……
“老袁,似乎今晚有些失算了。”任辉皱了皱眉头,看着对面的袁坤低声道。
此时面无表情的袁坤眉毛不自觉地跳了跳,今晚他们三个联袂而来,便是表明了一种态度,同为燕京四大家族企业,近些年在罗馨月的带领下,中凯的势头太猛,涉及的领域之多,令三人望尘莫及,已经隐隐有一家独大的势头,这次澳洲的大手笔,更是给三人敲响了警钟,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同时几个小辈与聂天远的到来,也有其意义,聂家作为燕京的名门望族,其影响力远超他们,更重要的是他外公,中央的三把手,所代表的意义同样远非他们三家所能比。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一直以来与罗家不算融洽的聂家,孙子辈的聂天远居然给他们来上了这么一出,而且事先他们完全不知情。
“怎么办?”马波面露愁容。
“再等等吧,上门是客。”袁坤表情略显阴沉,心事重重的样子。
罗馨月在进门之前就悄悄松开了挽住李扬胳膊的手,朝他歉意地笑了笑,一切都在不言中,两人才刚刚确定关系,实在还不到公之于众的时候,而且以他的性格,也不会希望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李扬回了她一个理解的眼神,稍微落后她半步跟着她走进了会厅。
随着两人的到来,或者说随着罗馨月的到来,原本已经沉寂下去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纷纷朝她望了过去。
聂天远在第一时间看到了去而复返的罗馨月,缓缓从靠坐中坐直身体,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道美丽的身影,而当看到她身后的那个男人时,他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地阴厉。
袁坤等人也随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一席白色晚礼服的罗馨月正款款而来,正如刚到时的那样气场十足,万众瞩目,不同的是他们此刻已没有了来时的意气风发,心里却多了几分复杂,几分忌惮。
“你什么时候去东海?”罗馨月见他不再多说,也收起了玩笑的态度,随即问起了正事。
“还不知道,在等顾晴的消息。”李扬如实回答,对于这次的任务他并没有什么期待感,不要说对方是个大明星,就算是国家元首他都没多大兴趣,只不过拿顾晴的手短,总得帮她做点事情。
罗诗漫不经心地说道:“听说拿晏若溪长得很漂亮。”
李扬一愣,随即转过头看向她,当发现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时,顿时品出了点味道,随即哑然一笑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就不知道了,只是听说某人的女人缘很好而已。”罗馨月笑眯眯地望着他,其中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李扬讪讪一笑,觉得有些无辜,又不是自己主动招惹的,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解释。正犹豫间罗馨月又开口了,不过却没有再纠缠这个话题。
“我知道你很厉害,但还是要小心一些,不要再像上次那样受伤了。”罗馨月目光盈盈,柔软的语气中带着关切,他身上那些狰狞的伤疤仍历历在目,又不得不让她担心,她微低着头轻声道:“不然我会担心的,好不好?”
李扬心里有点感动,从今天起,他已经不再是孤家寡人一个,有了她,便多了一份牵挂,多了一个真正关心自己的人,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无所顾忌了,于是郑重地说道:“放心,我会小心的。”
两人相视一笑,深灰色的轿车在夜色中呼啸而去。
……
与燕京千里之遥的悉尼,此刻已是凌晨,整座城市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星辉中,今晚的天气很好。
普尼缇半岛,海港上起了微风,浅浅的波浪很有规律地拍打着停靠在码头上的船只,发出一声声微不可闻的声音。
杰勒米已经睡过去,这阵子他的心情非常地坏,同时提心吊胆,以至于影响了他的睡眠,靠着安眠药才能够让他入睡。今天深夜他如常吃了一粒药后睡下,滨海别墅被他加强了一倍的警卫,黑鹫的死让他的生活变得如履薄冰起来,生怕再有什么闯进来威胁他的生命。
凌晨三四点,睡眠并不深的杰勒米被一股尿意憋醒,他烦躁地在床上翻了几个身,迟迟才肯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