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曹宇拼命的摇着头，“你不明白，你不明白！”
裴弘毅眉心一沉，“我的确不明白，那张承傲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连亲儿子都不顾了。”
话音落下，曹宇并未有任何回应，只是低头看着那血淋淋的手指，一个劲的抽泣。
这模样，倒是叫人心生怜悯，但裴弘毅知道，对于这等贪官的怜悯就是对那些被他所害之人的残忍！
于是，冷漠开口，“曹大人明日想见到令郎身上的何处？对了，令郎手臂上有块胎记，明日挖给你。”说罢，便是转身离去，果断干脆。
可还不等他走到门口，身后的曹宇便开始大声呼喊，“若我与宰相作对，我曹家上下都将性命不保！”
所以，不是他对张承傲忠心，而是他不敢！
裴弘毅脚步顿下，“你曹家上下性命能不能保住，我不知道，但令郎的性命，就在曹大人自个儿手里。”
说罢，便要开门，就听曹宇厉喝道，“张承傲的势力，就连皇上都无法想象！你们想跟他斗？异想天开！”
“有多大？”裴弘毅转身看向曹宇，那庞大的身躯无力的瘫坐在地，阳光越过裴弘毅的身影洒在他的身上，斑驳且狼狈。
“能比天还大吗？”裴弘毅问。
曹宇甚是激动，“比天还大！他要你死，你便活不了！”
“曹大人错了，我初入京，他便想要我死，可你看看我现在，不还活得好好的。”
闻言，曹宇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裴弘毅与张承傲之间早已有过对垒。
见他如此反应，裴弘毅知道曹宇此时内心必然在做挣扎，于是又道了一句，“纵然张承傲的势力当真能比天还大，可这天下，不是他的。”
这大棠的江山，是皇上的。
他不信一个张承傲，还能翻了这天地！
显然，曹宇是被说动了。
他心知张承傲的势力庞大，可如今要对付张承傲的是皇上！
这江山，是皇上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张承傲再大，也只是个臣子呀！
深吸了一口气，曹宇好似是冷静了下来，语气比起方才不知平静了多少，“若，我照将军所言去做，能否请将军替犬子向皇上求情，饶犬子一条性命。”
“曹大人，你们父子在泸州城的所作所为，怕是死上十回都不够。”
闻言，曹宇的双眸暗淡了下去，岂料又听裴弘毅道，“不过，曹蓦的所作所为皆是仗着你的势，没了你，他成不了气候。”
所以，放了曹蓦也无不可。
曹宇闻言，忙是跪好给裴弘毅磕了个头，“多谢将军了！”
裴弘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转身离去。
府邸的书房内，裴弘毅进屋，对着正在饮茶的皇上行了个礼，“回禀皇上，曹宇愿意合作。”
听得这消息，皇上不由的‘恩？’了一声，略有迫切的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看向裴弘毅，“当真？”
裴弘毅点头，面露笑颜。
皇上也跟着展露几分笑意，却是好奇，“裴将军是用了什么法子？”
“砍了曹蓦的一根手指头给曹宇送了过去。”话说到这儿，微微一顿，“办法是略狠了些，但，管用。”
“不狠，不狠。”皇上连连摇头，“比起他们那些所作所为，裴将军今日不过是小惩大诫罢了！既然曹宇肯合作，那今晚就让曹宇与张承傲当面对质！”
“这么快？”裴弘毅微微一惊，总觉得这般迅速显得仓促。
却听皇上道，“不算快，为了对付张承傲，朕筹划已久，更何况今日还是太后的生辰，众大臣皆会入宫赴宴，可谓天时地利人和！再者，夜长梦多。”
如若被张承傲有所察觉，怕是要功亏一篑。
闻言，裴弘毅方才点了点头。
他这几日只顾着曹宇父子进京的事儿，倒是将太后生辰的事儿给忘了。
前两日夜里还在与瑶儿说起，可眼下进宫该穿该戴的，他却一样都没准备。
也不知一会儿出去置办，来不来得及。
想到这些，面容不免染上几分愁绪，皇上只以为裴弘毅是不赞同他的法子，问，“裴将军是觉得不妥？”
裴弘毅这才反应过来，行礼道，“末将不敢，只是今日忙着曹家父子的事，倒是将太后生辰给忘了。”
闻言，皇上忍不住笑了开来，“裴将军久不在京，不常赴宴，这种事儿不记得也不甚稀奇，朕也早已料到你会忘记，是以今日入宫的贺礼，朕已替你准备好了。”
入宫是给太后贺寿，贺礼却是让皇上准备的？
裴弘毅大惊，“这，万万不可！”
“没什么不可的，朕已经都安排好，裴将军只管准时进宫就是。今日，可是我大棠的大日子，裴将军可得穿得体面些才好，朕命人替裴将军造了一副铠甲，裴将军记得试试合不合身。”
“皇上想要末将着盔甲进宫？”
皇上点了点头，“今日，朕势在必得！”
“末将恭祝皇上，马到功成！”
皇上欣慰，抬手拍了拍裴弘毅的肩膀，“待此事了解之后，大棠重文轻武的风气，朕一定会好好整治，决不能让保家卫国的将士们寒了心。”
能有这等想法，足以可见皇上是个明君。
裴弘毅拱手行礼，“末将替我大棠万千将士，谢皇上隆恩！”
“是朕该谢谢你们。”话说到这儿，一身长叹，“时候不早了，朕也该进宫准备准备了，出来太久，只怕要惹人怀疑。”
“末将送送皇上。”裴弘毅说着，便跟着皇上一块儿出了书房。
却听皇上道，“不必了，你回去陪尊夫人吧，对了，朕顺便叫人为裴夫人准备了一身衣裙，裴将军拿去瞧瞧合不合身。”
闻言，裴弘毅一愣，随即却笑了开来。
见他笑，皇上有些不解，“裴将军笑什么？”
“末将是在怀疑皇上命人为末将造的盔甲是特意，还是顺便。”
说不准，是想送瑶儿一身衣裙，才给他顺便造了盔甲，以掩人耳目。
闻言，皇上也笑了起来，“那朕也要问问，裴将军眼下是在吃尊夫人的醋，还是吃朕的醋。”
话音落下，二人皆是开怀一笑。
他们二人，想要保护的人一样，想要守护的东西也一样，便是注定，不止君臣这般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