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弘毅压下了心中的愤怒，上前拱手行礼，“末将见过皇上。”
“免礼。”皇上上前虚扶了一把，这才看向曹宇，“曹爱卿真是出手阔绰啊！”
闻言，裴弘毅下意识的抬眸看了眼皇上。
显然，皇上在门外已是待了一会儿了。
自然也听到了他与曹宇的对话。
二百两白银，好在他从未动过心，否则皇上要对付的名单里，只怕要多上他这一笔了。
而很显然，裴弘毅最后的反应令皇上很满意，面对二百两白银的诱惑，毫不动摇，甚至因为这些贪官而愤怒，这，正是皇上所需要的。
以至于眼下，他对裴弘毅是百分之百的信任，自然也就忽略了裴弘毅那若有所思的一眼。
曹宇何曾想到皇上会来的如此之快，当下只得慌忙辩解，“皇上！微臣冤枉！微臣冤枉啊！”
“哦？”皇上冷眉一挑，“爱卿有何冤屈，朕定会给你做主。”
“皇上！微臣……”曹宇慌忙开口，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说辞。
却见皇上一抬手，阻了他的话，转头冲着影道，“你且先将曹公子带下去。”
“是！”影拱手应声，上前将满身横肉的曹蓦一下子提溜的起来。
任凭那曹蓦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开，这一幕看得曹宇是心惊肉跳，一个劲的喊着，“皇上！皇上！犬子无辜！”
无辜？
裴弘毅忽然很想问他，是那些被害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百姓无辜，还是他曹家父子无辜！
只是，他心知皇上自有盘算，便忍着没有开口。
只见皇上微微点头，随后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在了曹宇的对面。
曹宇跪在地上，眼巴巴的看着皇上，神情迫切，“皇上，千错万错都是微臣的错，犬子无辜，还请皇上莫要为难犬子。”
“曹爱卿。”皇上淡淡开口，声音微沉，不怒自威，“今年，贵庚？”
曹宇不知皇上为何这样问，短暂的呆愣过后才结结巴巴的回答，“五，五十有三。”
“哦……”皇上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五十知天命，曹爱卿这年纪也该识时务了吧？”
曹宇愣在原地，满脸惊恐的看着皇上。
皇上蔑视着他，“曹蓦在泸州仗势欺人，强抢民女，雇凶杀人，放火烧山，这些罪，朕早已派人查得清清楚楚，曹爱卿可要看看朕收集起来的罪证？”
曹宇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那些罪证，足以让曹蓦掉十次脑袋！
却是突然灵光一闪，“皇上！皇上想要微臣做什么，微臣定当倾尽全力，不负皇恩！”
皇上千里迢迢的将他们父子二人带来，绝不是治罪这么简单。
眼见着曹宇开了窍，皇上很是满意，微微一笑，道，“曹爱卿，朕听说，你是张承傲的门生？”
事关宰相大人？！
曹宇慌了，心脏跳动得格外厉害，话也说得断断续续，“是，微，微臣的确是宰相大人的，门生……”
“那你说，泸州城的那些事儿，会不会是张承傲让你做的？”
皇上这话语间的暗示已是份外明显，却是惊得曹宇连连摆手，“不，与宰相大人无关，宰相大人对此事毫不知情！”
这样的回答，令得裴弘毅与皇上都不由的相互看了一眼，心中也多了几分疑惑来。
这曹宇分明是知道皇上的意思，眼下这步境地，却还要护着张承傲。
这般忠心？
皇上眉心微微一沉，“曹爱卿，你可想好了。”
“微臣，微臣想好了。”
“你儿子的性命，不要了？”
曹宇顿时双眼含泪，“皇上……皇上……”
却是始终不松口。
见状，裴弘毅忍不住问，“曹知州可是在顾忌什么？”
闻言，曹宇的眼里立刻透出赞同的意思，却依旧不说话。
裴弘毅继续猜测，“是怕张承傲会报复？”
曹宇低下头来，双肩微微颤抖着，算是默认了此事。
皇上挑眉，“张承傲的势力，果真如此强大？你怕他，却不怕朕？”
曹宇依旧不说话，好似是想用沉默来对抗皇上一切的问话。
皇上的耐心被耗尽，冷哼了一声，“既然曹爱卿不想说，那朕也不强逼你，不过，自有你想说的时候。”说罢，起身，朝着密牢外走去。
裴弘毅也跟着离去，独留曹宇一人呆在密牢之内，魂不守舍。
却在这时，传来一声骇人的惨叫，曹宇猛一抬头，单从那惨叫声中就辨认出来，那是曹蓦的声音。
“蓦儿！蓦儿！”
惊呼了两声，却无人应答。
密牢外的惨叫声也戛然而止，一时间，四周的空气都安静得可怕。
却是不多久，密牢的门被打开，是裴弘毅亲手端了饭菜进来。
一见到裴弘毅，曹宇便想扑过来，可手脚都被捆着，他根本扑不到裴弘毅的面前。
“你们把我儿子怎么了！”比之先前的隐忍与讨好，眼下的曹宇是带着愤怒的。
裴弘毅并未理他，上前将饭菜放在了曹宇面前，这才开口，“吃吧。”
“你们把我儿子怎么了！”
曹宇厉喝，看得出来，他是的确心疼自己的儿子。
裴弘毅冷哼一声，掀开了其中一个碗，里头赫然放着一根血淋淋的手指头。
“这是令郎的小拇指，不知曹知州可认得。”
哪里会认得，可这样鲜血淋漓的东西，加上方才的惨叫，只令得曹宇瞬间没了理智，“你们这群禽兽！”
“论起禽兽来，裴某可比不得令郎！”裴弘毅冷哼一声，“你们父子的罪状，罄竹难书，曹知州不会妄想皇上随随便便就放过你们吧？自今日起，一日三餐，裴某会亲自送来，每次都会带些令郎的东西给曹知州，希望曹知州能好好活着，等到将令郎拼凑完整的一日。”
“不，不要……”曹宇忽然老泪纵横，“将军……将军！要杀要剐，你们都冲着我来！”
裴弘毅的嘴角噙着冷笑，“曹知州对宰相大人如此忠心，想必日后定会年年祭拜你们父子。”
他是要让曹宇明白，命是自己的，他这样护着张承傲可没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