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祖，我……我不明白。”他额头上的青筋凸起，两手死死地抓着白弦衣的手腕，双脚扑朔。
“不明白？”他的眼神犀利，没有一丝丝同情，力道反而更加用力了。
“我弃道家入鬼门，是为她。造这炼魂谷，抓八千恶人练就生魂，也是为她。毁了自己坠入妖道，更是为她。”
“所以你认为，我会在乎什么绝代吗？就是这炼魂谷，我都可以亲手摧毁，何况是你？”
白弦衣怒目圆睁地瞪着他，掐着他的力道越来越重，直到他眼睛瞪得像鱼眼那样大，面色狰狞如被刺伤的猛兽，双手渐渐失去挣扎的力气。
“先祖……”他的双手忽然垂落下来，眼睛缓缓闭上，脸一撇，没了呼吸，白弦衣才像扔一个垃圾一样将他一文不值地扔在地上。
随即，白弦衣拿出拂尘，将拂尘一扫而过四周，霎时间，这炼魂谷四周竟扬起了熊熊大火，很快便蔓延到那赶尸人身上。
“就是死了，我也要让你变成孤魂野鬼，这就是你伤害她的代价。”
他一挥袖，收回拂尘，转身离开炼魂谷，身影渐渐消失在火海中。
……
“铃儿，去取本座的还魂丹来。”百勿紧紧地抱着鸢儿，脚步匆匆走入惜鸾殿，对出来接应的铃儿吩咐道。
“可是妖王赐的那颗？”铃儿紧跟其后，进入惜鸾殿，“那不是大人您最珍贵的东西吗？”
“本座让你去就去！”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
她沉默一下，才缓缓道：“是。”随即便转身走出去。
“鸢儿，你丢了一魂，我便给你一魂，缺了一魄，我便给你一魄。”百勿温柔地撩开她额前碎发，轻抚她紧皱的眉头，脸色心疼地看着她苍白的脸色。
“这次，就轮到我来为你付出。”
他伸出手，掌心忽然多出一把尖锐的匕首，他毫不犹豫地在自己手心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缓缓流出。
随即，百勿又抬起鸢儿的手，摊开她的掌心，用匕首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鸢儿浑身突然颤了一下。
他抬头看着她痛苦不堪的脸色，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眼眶不由得红润了。
“别怕，我在这里。”他将自己划破的手紧紧地握上她的手，十指相扣，将他自己的千年灵力点点送到她体内。
“大人，还魂丹拿来了。”铃儿刚巧走进惜鸾殿，见此情形，眼睛突然瞪得很大，拿着还魂丹的手重重颤了一下，还魂丹差点掉在地上。
“大人，你在做什么？”铃儿一个大步走上前，将还魂丹随意丢在床沿，一手抓住鸢儿的手腕，一手抓住百勿的手腕，用尽全力拼命想分开他们。
“大人，你一下子输送千年灵力，是不要命了吗？”她神情十分焦急，百勿却狠狠一挥袖，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整个人震开几米之外，铃儿狠狠地摔在地上。
“大人，你不可以……”铃儿紧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身，看着他的神情却还是很紧张。
“不可以什么？”百勿微微偏过脸，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打断了她的话：“本座的命，与你无关！”
百勿的嘴唇渐渐失去血色，脸色也渐变苍白，可紧握着她的那只手从未放下过，反而更加用力。
“大人，您就算救好了她也没用，她心里的人不是你啊。”她的语气哽咽。
“我会救她，哪怕她选的人不是我。”他冷冷地说着，一手又拿起还魂丹，给她喂下。
“因为这是我的选择，我不后悔。”
“不后悔？”铃儿忽然自嘲一笑，眼神痴痴地看着他，终于再没说话了。
服下还魂丹后，鸢儿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也不流汗了，浑身也不颤抖了，掌心多了几分暖意。
他的嘴角才轻轻扬起一丝久违的笑意，缓缓放下手，摊开她的掌心，轻轻抚摸一遍，她掌心那道口子瞬间消失不见。
他小心翼翼地将鸢儿的手放进被褥中，才终于放下一颗悬着的心，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来人。”他一声令下，四下凭空冒出几个女妖。
“在她醒来之前，给本座好好守着她。”吩咐后，百勿才硬撑着站起身，却不知是不是消耗太多灵力，他竟然脚下一颤，整个人差点摔下来。
“大人小心。”铃儿慌忙上前去扶住他，他却推开她的手，轻挥衣袖，“本座没事。”说着，他往殿外走去。
“大……”铃儿刚要喊住他，却不料他刚走几步，忽然倒了下来，晕倒在地。
铃儿大惊失色，赶紧扶起他，又唤人来将他抬到侧殿，将所有人支走后，他左顾右盼，匆匆关上殿门，随即回身走向鸢儿。
“竟然这么命大，连炼魂谷也能逃出来？”铃儿一脸不屑地看着床上那个娇小的人儿，踏着妖娆的步伐，缓缓走上前去，“不过也好，先解决那个眼中钉，再来慢慢解决你这个肉中刺。”
说着，铃儿忽然张开五指，呈爪状，指甲渐渐变长，又锋利，突然张开血盆大口，脸上隐现出狐狸的样子。
“你的死期到了！”她猛地扑上去。
“你找死吗？”一缕白光忽然在她眼前闪现，刺得她的双眼猛地闭上，却不料只在她闭眼的那一刹，白光竟突然冲向她的胸口，狠狠一击。
“啊……！”她一声惨叫，竟被震开几米之外，狠狠地摔在地上，全身的骨头好像都被震碎般疼痛。
而那道白光此刻才隐隐现出原形，竟是白弦衣。
“你想做什么？”铃儿面色痛苦，却还硬撑着站起身。
“做什么？”白弦衣微微挑起眉头，反而有些疑惑地看着铃儿，“你就算不怕我吞了你的魂魄，也该怕你们的狐仙大人将你的元神打散吧？”
铃儿死死地盯着他：“什么意思？”
白弦衣笑而不答，转身小心翼翼地抱起鸢儿，瞬间又化作一道白光飞向天际。
“你别走！”铃儿本能地上前一步，正欲追去，脑子却忽然一闪，似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止步，嘴角微微勾起一丝不怀好意的弧度。
“既然走了，就最好别再回来。”
说着，铃儿缓缓扬起手，掌心隐隐生起一团邪气，她死死地盯着那团邪气，眉头微皱，隐现丝丝不忍，终于狠狠一咬牙，紧闭上眼，毫不犹豫地重重打在自己身上。
“啊……！”她痛苦地呻吟了一声，缓缓闭上眼，晕倒在地。
殊不知这一切，早已被门外的秋叶看得清清楚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