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沈禾妧还不知道有人在偷偷看她,一心一意的弄着手中的小衣服,她原本是想亲手缝一件漂漂亮亮的衣服给孩子穿,谁曾向绣工太差,弄来弄去都不好看。早知道会是这样就直接让皇嫂帮忙好了,哪里用得着自己这么辛苦。
就在她已经放弃准备去休息的时候,一个人突然从后面抱住她,那冷冽的怀抱和熟悉的气息让沈禾妧整个人愣在那里,一颗心险些停止跳动。
“为什么要瞒着我?”
熟悉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沈禾妧捂住自己的嘴巴,泪水簌簌而下,她以为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却没想到他会这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流云将沈禾妧的身子转过来,为她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再次开口问道:“为什么要瞒着我?”
沈禾妧低垂着眸子,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在眼下投出一片淡淡的阴影,“你不用觉得内疚,那天是我在酒中下了药,这个孩子也是我执意要生下来的,跟你没有关系,你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只有沈禾妧自己才知道,面对着流云,她是下了多大的狠心才说出这番话的。如今皇上还不知道她腹中孩子的父亲是谁,若是知道了只怕会杀了流云。她不能让流云受到伤害!而且她也知道,流云如今得知消息回到自己身边只是看在她怀有身孕,想要负责罢了。
流云也是聪明之人,沈禾妧的想法他岂会不知,伸手将她拥入怀中,“我今天过来并不是单纯的想负责任,我是想要问你,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子么?”
沈禾妧整个人僵在流云怀中,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伤心过度出现了幻听。
流云可不知道她心中是怎么想的,紧紧地抱住她,“其实……在山洞的那一天我就确定我喜欢你了,后来当我知道你是公主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怀疑我对你的感情,而是担心身份悬殊无法给你幸福才会狠心拒绝。你离开之后我一直都很痛苦,我埋怨自己为什么要放你离开。禾妧,我真的好爱你……”
听完最后一句话,沈禾妧眼中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仿佛要将自己所受的委屈都化作泪水流淌出来。她等这句话等的太久了,久到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听到……
沈禾妧的泪水浸湿了流云肩膀上的布料,流云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傻丫头,这是高兴的事,你哭什么!主人告诉我,以后会让我掌管绣坊,不用再做危险的事。”
“你说的是真的吗?”沈禾妧没想到戚南意为了帮她竟然会做到这种地步,心中有说不出的感激,泪水又冒了出来。
流云脸上带着笑容,脑海中尽是对未来美好的畅想,“当然,我一定会好好努力,不会让你和孩子受苦的。”
“嗯。”沈禾妧轻轻应了一声,此时在流云的怀中,她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接下来的日子流云每每空闲了就会进宫来探望沈禾妧,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流云白天会在绣坊里跟着颜儿她们忙活绣坊的事,等到夜间才会过来陪伴沈禾妧,等到她睡着之后再悄悄离开。有流云的陪伴,沈禾妧每天都过得十分开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到了临盆之日。皇上派了宫中最有经验的太医和稳婆过来为沈禾妧接生,皇后更是亲自来到棠梨殿守着沈禾妧,生怕出现什么意外。这女人生孩子就像是在鬼门关前走一回,半点也马虎不得。
戚南意见她如此紧张,不由得宽慰几句,“皇后娘娘不必担忧,公主年轻体健,且一直静心照料着,不会有问题的。”这话不仅是说给她听,也是说给自己听,一定会没事的。
皇后静默片刻,随后缓缓点了点头,只是目光依然焦急的望着内殿的方向,似乎想要透过这层层叠叠的帘子,看到里面的情况。
戚南意就在身边陪着,同样关注着里面的情况,也不知过了多久,几乎感觉自己僵立成了一块石头,只听内殿传来一声微弱的婴儿啼哭,那声啼哭犹如惊雷一般让戚南意和皇后同时怔住。
过了没多久,紫苏便抱着孩子出来,眼中泛着泪花,“皇后娘娘,公主产下一子,母子均安。”
此刻听紫苏这样说,戚南意只觉得心口一松,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
皇后眉梢眼角皆是笑意,凑过去对孩子看了又看,“真是个漂亮孩子,你瞧这眉眼,像极了禾妧。”将孩子交给乳母之后,皇后便朝着昭阳殿赶去,这个消息还要告诉皇上一声才是。
“我进去看看禾妧。”虽说已经报过母子平安,但戚南意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必要亲眼看看才能放心。掀帘而入,只见沈禾妧疲惫的缩在床铺上,脸色苍白,眼睛微微闭着似乎已经睡去。
戚南意的手指搭上她的手腕,确定没有问题之后长长松了一口气,便悄悄退出去,她不是不想留下来照顾沈禾妧,只是如今还有一个人在她屋子里着急的等着消息呢。
戚南意刚一进门,流云便跑过来,眼中带着一抹焦急,“主人,禾妧她怎么样?她有没有事?”
瞧他那副没出息的样子,戚南意也没有了逗弄他的心思,‘噗嗤’一声笑出来,“母子均安。”
流云常熟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试图平复自己那颗跳的飞快的心,“那就好,那就好……”
“如今棠梨殿人多眼杂,你先呆在这里,等过一会儿太医和稳婆都离开了,我再带你过去见她。”戚南意也知道流云急着见沈禾妧和孩子,只是如今真的不适合去见面。
流云也知道戚南意是为自己考虑,倒也没有任何异议,按下心中的急切点了点头,“好。”
另一边皇后已经赶到昭阳殿将这边的情况悉数告诉皇上,皇上听过之后十分开心,只是这短暂的开心过后又是深深的忧愁。
“皇上这是怎么了?”皇后看出她的异样,忍不住问道。
皇上摇了摇头,“朕让你挑选的人怎么样了,有合适的么?”
“目前还没有合适的人选。”皇后实在有些不忍心,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残忍了,若是沈禾妧知道该多伤心啊,“皇上,一定要这样做么?”
皇上没有说话,只是紧闭的嘴唇抿得更紧,心中无比坚定,他原本就决定在沈禾妧生下孩子后尽快将她嫁出去,不仅是为了皇室的声誉,更是为了沈禾妧和孩子考虑。
“臣妾会继续留心的。”皇后俯身行了一礼,悄然退出昭阳殿。她离开之后并没有去栖凤宫,而是带人回到了棠梨殿。
此时沈禾妧还在床上沉沉睡着,流云在戚南意的安排下到内殿探望沈禾妧和孩子,棠梨殿的太医和稳婆都已经散去,只留紫苏几个内殿的宫女在门口守着。
皇后来的时候守在门口的宫女顿时慌了,刚想上前请安,却没想到皇后直接去了旁边戚南意的屋子。
戚南意也没想到皇后会折返回来,更没想到她会来找自己,“皇后娘娘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么?”
皇后一把抓住戚南意的手恳切地说道:“戚小姐,如今能帮禾妧的只有你了。”
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戚南意有些慌了,反握住她的手,眼中带着疑惑,“皇后娘娘所言何意?”
皇后急切地说道:“皇上虽然同意让禾妧生下这个孩子,却暗中派本宫在京中找寻合适的贵子,想要为禾妧赐婚。若是禾妧嫁过去,夫家知道这一切,她下半辈子要过怎样的日子啊?”
“什么?”这下连戚南意都大吃一惊,她当时以为皇上是心疼禾妧所以才同意她生下这个孩子,却没想到这位帝王心中却打的是这份主意,说到底在皇上的眼中皇室的颜面要比骨肉亲情重得多。
戚南意点了点头,“皇后娘娘说的话我都记住了,娘娘只管继续寻找合适的人选,这件事我会处理的。”如今她在宫中做一些事不是特别方便,这件事还是要让沈凌浔去解决比较好。
送走皇后戚南意直接去了内殿,此时沈禾妧已经醒过来,正靠在流云的怀中,两个人有说有笑,十分开心的样子。
戚南意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抱歉打扰你们的聊天,我有事要找流云。”
“主人,是有什么事么?”流云轻手轻脚的将沈禾妧平放在床上,一脸笑意的朝着戚南意走去。
“你回去的时候去一趟凌王府,让沈凌浔明日无论如何都要过来一趟,我有要事找他商量。”戚南意没有把从皇后那里得到的消息告诉他们,这件事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解决,告诉他们也只是让他们徒增烦恼罢了。
流云点了点头,“是,属下会告诉凌王殿下。”
戚南意看了床上的沈禾妧一眼,伸出手指狠狠地戳了流云一下,“禾妧刚刚生产完,不要让她太过劳累了。”
流云用力的点了点头,回去吻了吻沈禾妧的脸庞,在两人的注视中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