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进来之后,低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径直朝着太后行了个礼,问道:“额娘,你这样火急火燎地派人把我从御书房叫过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啊?”
“皇儿啊,你来得正好。”太后娘娘朝着皇上招了招手,示意她走上前来,“额娘早就同你说过,这个蓉贵人肯定不简单,你看吧,事实果然如此。这底下跪着的两个人,分别是怡红院里的孙妈妈和花魁妙妙,她们方才都已经招了,说那镯子和玉佩,就是蓉贵人的东西。皇儿,从前容贵人在你身边跟了你那么久,她的镯子和玉佩,你应该认得出吧。”
太后娘娘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扔在我面前的那只镯子和那块玉佩。皇上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在看清了地上的镯子和玉佩之后,他的脸色瞬间就有些变了。
太后很满意自己儿子的这个反应,对着我道:“蓉贵人,啊不,哀家应该称你为容贵人才是。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到底还有什么可辩驳的。你,可认罪?”
我急忙摇了摇头,道:“太后娘娘,皇上,你们听我解释,事情真的不是这样的,我真的不是容贵人,我是蓉儿!她们在说谎,她们说的都不是真的!我……”
我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便有一个小宫女急匆匆走了进来,对着太后娘娘道:“太后,门外有三个人求见您,其中一个,便是蓉贵人的大宫女玲儿。太后娘娘可要让她们进来?”
太后听了宫女的话后,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什么,对着一旁的皇上道:“皇儿啊,如果额娘没有记错的话,从前服侍在容贵人身边的大宫女,好像也叫玲儿吧?”
皇上看了我一眼,然后朝着太后娘娘点了点头,道:“是。不过母后,虽然是同一个人,但是玲儿是内务府的奴才在蓉贵人进宫一段时间后才拨给她的,所以,估计……”
“好了,皇儿,母后不想听你说这些。这都已经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护着这个妖女呢!事情都已经这么明了了,你竟然还要帮着她说话,你实在太令母后失望了。什么内务府的奴才,如果真是她精心策划,精心布置的计划,区区一个小丫头而已,只要她想,她难道都会弄不来吗?”太后见皇上有要替我说话的意思,立刻被气了个半死。
皇上见太后生气了,便只好不再开口。后者想了想,道:“也好,让她们三个人进来吧。我倒是也想要看看,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份儿上了,她们到底还能说出点什么东西来。”
我听太后这样说,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方才,我见太后迟疑,还怕她直接叫人赶走玲儿她们,不让进来呢。还好还好,太后终究好奇,还是应允她们进殿来了。
小宫女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原地。很快,她便领着玲儿,玲玲,还有翠儿进来了。我见到翠儿也来了,不由得有些意外,毕竟,我并没有叫玲儿把她也一起叫来,所以,她大概是自愿跟来的了。她肯来,必定也是知道这一遭并不简单,可她还是来了,不由得让我心头一热。众目睽睽之下,我也不好表露出什么太起伏的情绪,便低下了头,没有再看她们。
三人进来之后,朝着太后行了个礼,后者摆摆手,对着玲儿道:“玲儿,你怎么过来了。还有和你一起来的这两个人,倘若哀家没有记错的话,看她们的衣着,不是宫里人吧。”
玲儿点了点头,道:“回太后娘娘的话,您说得对,她们的确不是宫里人。这两个人,一个是怡红院的花魁玲玲,还有一个,就是曾经照顾过我家娘娘的丫鬟,翠儿。”
太后见玲儿这个时候带人过来,便对她露出了怀疑的目光。毕竟太巧了,前脚我才被人揭发,后脚我的丫鬟就带着人过来了,若说我一点也不知情,怕是是谁也不信的。可偏偏我让玲儿替我出宫办事,并没有将来龙去脉向听解释清楚,如此这般,只怕她到现在都还云里雾里。但我又不好在这个时候开口,若说得不好,反而越描越黑。怎么办呢!
好在玲儿这丫头聪明,她见太后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便开口道:“太后娘娘,奴婢从前是服侍容贵人的,奴婢知道,玉贵人不喜欢我家小主,所以,连带着对这位蓉贵人也充满了敌意。奴婢今早听娘娘说自己的镯子和玉佩不见了,便觉得是出了事。奴婢服侍娘娘,因此见过那玉佩和镯子,奴婢知道那镯子和玉佩就是从前容贵人的东西,又听说玉贵人在太后娘娘您的宫里,便大致猜出了会发生什么,就问娘娘要了她的腰牌,出了宫。”
我听了玲儿的话,不由得惊讶非常。这其中所有的缘故,我都没有说过,玲儿如何知道。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大抵是她去找玲玲和翠儿,路上三个人推理出来的吧。
想到这儿,我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既然玲儿,玲玲,还有翠儿她们三个人都已经猜到了一切,那么接下来将一切过错都推到玉贵人身上的事情,就是水到渠成了。
太后听了玲儿的话后,一时也没了怀疑,坐在她身侧的皇上更是对玲儿露出了满意的神情,道:“见一叶而知天下秋。玲儿,你能想到那么多,实在是不容易啊。”
此话一出,玉贵人和太后娘娘两个人的脸色便变得没有那么好看了。皇上称赞了玲儿,那就说明他相信了玲儿方才说的那番话,相信玉贵人一直都对容贵人,还对蓉贵人,都充满了敌意,还相信了今天的这件事情其实是玉贵人想方设法地要害我。
太后想到这儿,便冷哼了一声,道:“想到那么多又如何,想的都是错的,那便是无用功,都是白想。玲儿,方才,这怡红院里的孙妈妈和花魁妙妙可都已经招了,说这只玉镯子和这块玉佩就是蓉贵人的东西,你就不要在这里垂死挣扎,妄图颠倒黑白了。”
玲儿听了太后的话,却并不怵她,挺直了脊背,道:“太后娘娘,那您可愿听玲玲和翠儿一言。她们两个人也都是从怡红院里出来的,太后娘娘,您也该听听别人的。”
玲儿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的确,如果太后娘娘只肯听妙妙和孙妈妈的话,却不肯听玲玲和翠儿的话,是有失偏颇了。想到这儿,太后便冷着一张脸,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道:“那好吧,玲玲,翠儿,你们两个还有什么要为蓉贵人说的吗?”
“太后娘娘,民女可以作证,这个镯子,的的确确是妙妙的,只是蓉儿,啊不,是蓉贵人喜欢这只镯子很久了,她成了贵人,成了宫里的娘娘,得势的那天,便让孙妈妈从妙妙的手里抢来了这只镯子。而玉佩,是一个恩客送给民女的,只是民女为了讨好娘娘,希望她富贵了之后不要忘了自己,所以,所以才会忍痛送给她的。”玲玲开口道。
“哦?”太后娘娘冷笑了一声,“这可真是太有趣了。玉佩的来历,倒是和蓉贵人的说辞对上了,可这镯子,不仅和蓉贵人的说辞对不上,和妙妙的说辞,也对不上呢。蓉贵人说,这只镯子,可是妙妙在她临走前送给她的,而妙妙说,这镯子是蓉贵人自己的。”
玲玲听了太后娘娘的话后,并没有惊慌,而是继续开口道:“太后娘娘,民女所言,句句属实。如果娘娘您不肯相信的话,民女可以发毒誓,如有一句假话,不得好死。”
玲玲的这个毒誓的分量实在是太重了,太后不得不重视起来,道:“这么说来,你说的话全部都是真的了。那,蓉贵人为什么要说谎,妙妙又为什么要说谎呢?”
“其实,这很好解释。蓉贵人如今到底是贵人,是宫里头的娘娘,是有头有脸的人了,她在得志之后,扭头便立刻抢了别人的镯子,这件事情说出去,委实不好听了些,所以,她才会选择对太后娘娘,对皇上说谎,说这镯子是妙妙心甘情愿地送给她的。”
玲玲顿了顿,又道:“而妙妙,那就更好解释了。她被蓉贵人抢了镯子,心里定然是不甘的,说不定,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心里记恨着呢。如今,她好容易有了这么个报仇的机会,自然是不肯轻易放过的。所以,她才会撒谎,说这镯子压根儿就不是她的,而是蓉贵人的。”
我在玲玲说完这话后,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就是这样。那镯子委实好看得紧,妙妙从前总在嫔妾面前炫耀,说嫔妾就没有这样好的东西,所以嫔妾才会惦记着,想着有朝一日要抢过来,把那镯子变成嫔妾自己的东西。可后来,嫔妾也知道自己做错了,所以一直都藏起来了方才太后娘娘您问我话时,也才会说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