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显然也是看出了皇上的心思,她看了眼后者,而后犹犹豫豫地开口道:“正如妙妙姑娘所言,玉贵人身为后妃,却做出这样的事情,实在令人气愤。但,她做出这一切,初衷却都是为了皇上,为了我朝。她怀疑蓉贵人,认为她身份可疑,说白了,不过是因为她怕蓉贵人居心叵测,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毕竟,这是皇家,居心不良的人太多了,不得不防,所以,玉贵人这孩子的初衷是好的,只是她将她的好意,用错了法子罢了。”
太后的这一番话,真真是令我对她刮目相看。她这三言两语的,顷刻间便将玉贵人犯下的错通通都变成了一切是为了皇上,搞得她好像有着莫大的苦衷一般。这样一来,饶是她的错早已是众人皆知,也不能真的将她太如何如何了。毕竟,她的初衷是好的,谁也不能否认了她的一腔好意。
太后说到这儿,顿了顿,暗暗扫了一圈殿内众人的脸色,而后又接着道:“玉贵人这孩子,到底还年轻,都说年轻气盛,年轻气盛,年轻人,难免沉不住气。她的不是,哀家会私下里好好说说她的,当然,哀家也相信,在经历了这次的事情以后,玉贵人应该已经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相信她以后应该也不会再犯了。所以,就罚她三年的例银,三个月闭门思过,并手抄道德经一百遍。也希望后宫众人引以为戒,不要做出这样的事情了。”
妙妙听完了太后的这一席话后,忍不住冷笑道:“呵,太后娘娘可真是公正啊。我和孙妈妈两个人只不过是听从了玉贵人的吩咐办事,便要去慎刑司受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玉贵人作为罪魁祸首,却只是罚点银子,抄抄经书罢了,这天底下,哪里有这样不公不平的事情!这样的结果,莫说我心里听了觉得不服,就是这殿里,怕是也没有几个嫔妃是服的吧?”
妙妙一而再,再而三地出言顶撞太后,太后对她早已是看不顺眼,怒火中烧。她从小到大,还没有遭受过这样的对待,就算是先皇,那也是客客气气,相敬如宾,妙妙一个花楼出来的贱民,凭什么!偏偏她这会子还要开口,太后气得狠狠拍了下一旁的桌子,道:“妙妙,哀家在说话,何时轮得到你来插嘴!你一个贱民,能面见哀家,已经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现在竟然还敢一再地反驳哀家的话,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来人呐,还不快把这个贱民给带下去!再不带下去,由她继续在这儿猖狂不成!”
方才同意让妙妙暂时先呆在这儿的人是皇上,如今皇上没有任何指示,太后却发话让侍卫带妙妙下去,几个侍卫面面相觑,实在不知是该听太后的话,还是该听皇上的话。毕竟,皇上才是他们的主子,是这个国家的王,他说出来的话,一言九鼎,自然是圣旨。可太后偏偏又身份特殊,她是皇上的母亲,虽不是生母,但到底是名义上的娘,不得不重视。于是几个侍卫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太后叫这几个侍卫愣在原地,谁都没有上前去抓住妙妙,不免就有些生气。她看着那几个侍卫,用手指指着他们,说:“你们这一个个的,都是吃干饭的吗?哀家都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清楚了,你们还不明白不成?还不快把这个贱民给哀家拖下去,带到慎刑司去,别让哀家再看到她!让老嬷嬷好好教教她规矩!还不快去!”
侍卫们又一次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上前,一个个的都迟疑着,要抬脚,却都不敢抬脚。太后见他们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反应,无意是怒火中烧,她狠狠地又拍了拍桌子,道:“反了你们了,怎么,哀家说话不管用了是不是?让你们把这个贱民抓起来,一个个的都寻思些什么呢,还不快点!怎么,你们还想要哀家亲自动手,把这贱民扔到慎刑司去不成!哀家的堂堂太后,金枝玉叶之身,你们几个小小侍卫敢不听哀家的话,简直就是找死!等回头,哀家让皇上好好整治整治你们,看谁还敢不听命令!”
侍卫几个人忍不住看向了皇上,希望后者能够给予他们指示,好让他们明白该不该朝妙妙动手。后者接收到侍卫们求救的目光,终于开口了:“好了。你们把妙妙带下去吧。”
太后见皇上竟然吩咐侍卫将妙妙带到慎刑司去,便以为皇上这一次是准备向着自己,网开一面,放过玉贵人了,便不由得有些高兴,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嘴角也开始跟着微微上扬。她甚至略有些得意地看了眼一旁的老太妃,目光像是在说:看吧,这儿子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好歹与我母子这么多年,相处了这么久,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不可能毫不在意我的面子和处境。你虽是先帝最爱的宠妃,可是说到底,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在如今的这个后宫中,你是无论如何都赢不了我的。
可谁知,还没来得及等太后得意完,便听见皇上又道:“顺便,把玉贵人也一同带到慎刑司里去吧。太后说得对,或许玉贵人的初衷,真的是好的,是一心为了朕,一心为了这个国家,可是,朕觉得,玉贵人应该明白,朕不是什么昏君,蓉贵人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朕这么大的人了,自然有那个分辨的能力。玉贵人,你可不要故作聪明才好啊。此事若是闹大了,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朕不是明君呢。不管出发点如何,玉贵人都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如同妙妙所说的那样,既然她和孙妈妈都被关入了慎刑司,那玉贵人有什么理由不被关进去呢?”
太后听到皇上的这句话,登时就愣住了,所有的笑意都凝固在了脸上。我也愣住了,因为皇上此举,很明显就是没有卖太后面子。他选择了偏帮我,为此,他甚至不惜折了太后的面子,这令我实在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他与太后虽然不是亲母子,但到底名头挂着呢,他就这样竭尽全力护着我,不免让我心生感动。
而一旁的玉贵人显然也是难以置信,她磕磕巴巴地开口道:“皇,皇上,您是真的,真的要把嫔妾关到慎刑司里面去吗?皇上不要啊皇上!嫔妾已经知道错了,嫔妾以后不会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了,皇上,求求您不要把嫔妾关到那种地方去啊皇上!嫔妾,嫔妾向您保证,真的,嫔妾以后绝不会再为难蓉贵人,不,嫔妾,嫔妾绝不会再为难后宫的任何人!嫔妾向您保证,自己日后一定好好的,不会再兴风作浪,惹是生非了皇上!”
玉贵人哭得梨花带雨,一张小脸上满是泪痕,不住地向皇上认错。她本就生得极美,再这么一哭,便愈发地楚楚可怜起来了,别说是个男人看见了要动心,就算是我一个女人,也是觉得颇为不忍的。可是我没有想到,皇上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而后道:“玉贵人,早在你做下这些事情的时候,你便应该明白,自己最后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种什么因,就得什么果,如今这样的结果,只不过是你应得的罢了。倘若今日,你真的陷害成功,跪在堂下苦苦求饶的人变成了蓉贵人,那你是否还会替她求情,替她说理呢?当你决定去害别人的时候,便应该要能想到这一些的。”
玉贵人听了皇上的话后,便明白他是真的打算放弃自己了。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贵人罢了,胳膊拗不过大腿,皇上若是想要她死,那她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半点招架都无法。于是,她连忙扭过头去看向了太后,道:“姑母,姑母您最疼玉儿了,求求您了,劝劝皇上,放过玉儿吧!玉儿已经知道错了,玉儿以后一定不会再这样了,姑母,求求您,劝劝皇上吧!姑母,慎刑司那种地方,哪里是玉儿这样的弱女子能去得的呢,姑母,玉儿要是去了那儿,非得少层皮不可。姑母,您劝劝皇上,劝劝皇上吧!”
事已至此,皇上金口已开,太后又怎么可能再去为了玉贵人而求皇上呢。她已经丢失过一次皇上的信任和好感了,不可以再丢失第二次。玉贵人死不死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能失了在皇上心目中的分量,所以这一次,她必须要和皇上站在同一条线上。于是,太后便直接没有搭理玉贵人,而是对着不远处的那两个侍卫道:“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皇上不是都已经说了嘛,让你们把玉贵人给带下去,那你们还不快点!”
侍卫们见太后和皇上终于意见一致了一次,其实他们的心里也是忍不住抹了把汗。毕竟这两位可都是自己惹不起的主子,要是总这么意见不一致,那可就麻烦了。到底是听太后娘娘的,还是听皇上的,实在是让人抉择不下,毕竟,要是选错了,那可就是个死啊,根本就没有重来的机会了。所以,其实侍卫们才是最难做的人啊。
妙妙被带下去的时候,倒是显得十分淡定。她任由自己被几个五大三粗的侍卫带走,并没有哭闹,而是十分安静。反倒是玉贵人,一直都在哭,她见皇上是铁了心要把她发落到慎刑司里去,见太后娘娘是铁了心不肯救她,索性就没了顾忌,当即就大喊起来:“姑母!你今日既然不肯为我开口,来日,我就算是做了鬼也绝不会放过你!我不会放过你的!如果不是你,我根本就不会进宫,更不会沦落到要去慎刑司!还有皇上!我进宫这么久了,你可曾有真的好好看过我?你可有喜欢我?你根本就不喜欢我!蓉贵人,你这个贱人,不管是你,还是容贵人,我统统恨你们一辈子!我会在阴曹地府里等着你们,待来日,我定要拉着你们一起下十八层地狱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