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国对大清的侵略是一场工业文明对农业文明的碾压式胜利,这已经是两个不同时代文明的对话了。华夏文明可以说是农耕文明时代最强的存在,但是在面对工业文明时代中的二流强国,依然是完败。
如何能赶走俄国人?这是一个目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四兄弟商量了一阵之后,还是由王啸林出面来回答这个问题。
“尊敬的乌勒登大萨满,我与您有同样的感受,我们也不喜欢俄国人,而且和你们一样,我们也打不过俄国人。不过,我可以勉强安慰您一下,在这极北之地,并不适合发展工业,俄国人可能暂时有优势,但是这种优势是不可持续的。”
乌勒登打断了王啸林的话,“说这些有什么用,照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几十年后,我们的族人就都被消灭光了。”
王啸林控制了一下情绪继续解释到:“不是等着挨打,我们要主动学习先进的技术,学会使用现代化的武器,学会使用现代化的工具来提高生产的效率。你看济兰大萨满就注意到要提高族人的健康,我们要确保妇女孩子的安全,让所有人都能健康的活着。俄国人是来开工厂的,他们只能生活在城市里,广大的山林和海洋,还是你们的天下。只要我们始终保持人口优势,这片土地最终就一定还会是我们的。”
乌勒登似乎觉得有些道理,但是还是疑惑的问:“要等多少年呢?”
王啸林忽然提高声音,坚定的说:“百年之内一定会翻转的,当年蒙古铁骑征服四方,不足百年之后,就被汉人重新赶走了。”
更甘不满的嘀咕到:“是你们人太多了好不好。”
葛新衣笑着说:“我看你们本来和汉人的区别就不大,而且我发现蒙古人和满人生育率都很高的,只要有医生能提高生育妇女的安全,人口会进一步提高的。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果比也感慨到:“是啊!我们以前还一直看不起汉人,可是人家就是人多啊!日本人学的最明白,你看看日本列岛上,那么多的人,占了地盘随便迁移点人来就行了。”
张坦之接过话头说到:“是啊!整个远东地区,宁可让俄国人占着,也不能给日本人。他们来了,原住民就都会被消灭干净的。”
纳穆突然插话问到:“我一直不明白,汉人从来不对其他民族进行屠杀,可是还在不断的扩展生存空间,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张坦之不紧不慢的回答到:“汉人不是一个单纯的民族概念,是所有接受华夏文化的民族共同组成的,鲜卑人是从你们中南下的部分,已经成为汉人的一部分了,契丹人、女真人、满人都已经成为汉人的一部分了。我们从来不是靠武力征服,而是靠着文化认同来实现扩展的。”
几个萨满都点头表示认可,但是更甘还是有些疑惑的问:“可是,草原上的牧民并没有接受华夏文化,你们怎么保证他们的生存呢?”
郭云涛接过话题,“你刚才问草原上有没有八门存在,就是很想知道汉人有没有想干预牧民的生活,其实,草原上没有汉人是有原因的。满清朝廷一直都严格限制汉人和蒙古人的接触,防止汉人进入蒙古草原。但是你们信奉的喇嘛教并不是真正的佛教,而是被改造过的佛教,而且是按照萨满教的传统改造的。这些改变是在藏区实现的,反过来影响了满人和蒙古人,改造萨满教和佛教融合的人是谁?就是八门在藏地的分支。”
纳穆似有所悟的说:“我还一直奇怪呢,就凭满人那点兵力,是怎么能够把新疆和西藏牢牢的控制住的呢?原来,背后还是汉人在捣鬼啊!”
捣鬼这个词一出,所有人都默契的带上了笑容。郭云涛笑着继续解释到:“捣鬼谈不上,华夏文明的输出是多方面的,即便周边不适合农耕的地区,我们汉人也是要做生意的啊。总要有一个和平相处的环境吧。总不能,出了门就和邻居打架吧!”
乌勒登接话到:“我看日本人就是,周边的邻居被他打个遍。”
纳穆又提出了一个问题,“你们觉得俄国人会和你们汉人一样吗?”
王啸林赶紧出来解释:“不肯能,你没看美洲的印第安人吗?基本上被屠杀干净了啊!整个欧洲的文化是一脉相承的,他们的本质都是一样的。”
乌勒登有接话说:“难道,我们就只能多生孩子吗?还有没有其他办法了啊?”
这个问题引起了几个青年的热烈讨论,因为语速太快,几位大萨满都已经插不上话,只好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很快几个年轻人就商量出了一个大致的方案,最后还是让王啸林来出面解答。
“我们认为,最重要的是尽快统一你们的语言文字,大家本来就是一个祖先,但是因为距离遥远,就逐渐形成了各自的语言,这样非常不利于文化的发展。毕竟你们的语言结构差不多,很多词汇都是共同的,只要有一套标准的发音符号,和一套相对应的文字系统,就可以确保以后不会被俄国人逐一的消灭了。”
博敦好久没有说话了,这时插话到:“我们有蒙古语和满语,使用哪一个呢?”
王啸林继续解说到:“都不能用,这两种语言对俄国人都是一个刺激,蒙古人曾经占领过俄国本土,满清和俄国人打了好多年的仗了,而且受汉语的影响太明显了。我们建议你们用俄文的字母重新标注你们的语言,反正原来的蒙文和满文都是注音文字,换一个书写体系而已。只要语法还是原来的,词汇是你们自己的,就能很好的生存下去。而且还有利于从俄国人那里学习先进的技术。”
萨伊萨插话进来:“这个我们已经在尝试了,不过之前没考虑要统一所有部落的语言。其他小部落好办,蒙古部落和赫哲人部落可能有些麻烦。”
博敦笑着说:“我们无所谓,本来会满语的人也不多。”
更甘也笑着说:“我们这边的语言本来和蒙古语就有很大差别,勉强用蒙语而已,如果能利用这次机会和你们统一了,也不错。”
纳穆笑着说:“那就好,第一个问题顺利解决了,还有其他的吗?”
王啸林倍受鼓舞的继续解释到:“其实,后面的才是最难的,我们需要建立一套教育体系和医疗体系。难处就在于你们的人口太分散了,没法办学校,没法开医院。”
更甘疑惑的说:“我们也有蒙医的,就是水平太一般了,而且用的药太贵了,过去都是给王爷服务的。不过也有一些医生会在草原上游走,走到哪里就治到哪里。”
葛新衣接过话题说:“我的意见是,我们培训一批医生,让他们在部落之间巡回,一边治病一边教孩子认字。”
萨伊萨有些吃惊的问:“培养一批医生?学医不是很难的吗?”
葛新衣笑着说:“培养一名什么都能治的医生难,培养一个可以治疗常见疾病的就不难了,识字的孩子学习个一两年的时间足够了。”
济兰笑着说:“你们看,葛医生不就很年轻嘛!”
葛新衣被说的不好意思了,脸一下子红了。其他人都慧心的笑了。
纳穆也高兴的说:“我刚才看到你们的爬犁,里面那个小火炉子很不错嘛!能不能也教我们怎么做啊?”
王啸林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说:“我已经教给谷鲁大哥了。以后,我们要多和俄国人学习一些现代的技术,让猎人们不那么危险,还能打到更多的猎物。”
果比摇着头说:“我们的祖先一直告诫我们,不能打太多的猎物,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叫,竭泽而渔吗。”
王啸林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就不打猎,改饲养动物,过去很多动物不能饲养,现在技术进步了,我们可以尝试饲养更多品种的动物。”
萨伊萨赞许的说:“是啊!俄国人对皮毛的需求量太大了,再这样大量捕猎下去确实不是办法了。如果能饲养火狐狸,那可比打猎赚的多多了。”
一场文化切磋演变成了技术交流会,大家在热烈的讨论着。葛新衣拉着纳穆去看草药了,她要给那个受到惊吓的孩子配一副柴胡龙骨牡蛎汤。
柴胡没有,不过找到了前胡,甘草、生姜、黄芩、人参当地都有,桂枝、茯苓、大黄虽然品相差点,也勉强能用。龙骨肯定没有了,牡蛎也没地方找了。不过谷鲁提供了一个思路,拿来了一些虎骨,他只是觉得都是骨头,龙的没有,老虎的没准也行。葛新衣却觉得虎骨比龙骨和牡蛎的效果更好。
最后还差一个铅丹,不过这个难不住王啸林,于是火门的小道童亲自寻找材料,开始炼丹了。原料是附近寺庙找来的朱砂,王啸林果然神奇,小半天功夫,用最原始的工具炼制出了铅丹。
葛新衣配置了十付药,包好交给谷鲁,交代他,孩子一旦出现做噩梦的情况,就给她吃一副药,平时不用吃。
几位大萨满都要离开村子了,几个年轻人也要踏上回家的路了。这时,谷鲁带回来一个糟糕的消息,西面来的俄国军队已经到达了贝加尔湖边上。日本人的军队在湖对岸,两面的军队暂时僵持住了。这个时候,直接南下会撞上俄国人的军队。
回家的路看来不会一帆风顺了,是坚持南下,还是转向东从贝加尔湖北面绕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