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我总把方维看作是一位资产阶级少爷似的人物,可是和这些所谓的现代诗人相比,方维要真诚得多,可亲可敬得多,也有诗意得多。也许只有他才是我真正的读者,唯一的知音。我有必要重新认识方维,认识生活……”
问道,“维哥不在家。”
“你说谁不在家,”阿菁琢磨着魏英的话,品味着她言语中流露出来的确凿无疑的冷冰冰的敌视态度,反问她道,“这么说你是他妹妹?”
“哦,不是,我是他的朋友。”魏英解释说。
阿菁没有再理睬魏英径直向楼上走去。
“姨,您好啊!”在楼上,阿菁迎面撞见“挺身而出”的姨。
“好,好个啥子哟,我在遭罪呢!这小家伙太顽皮了,让我一天安生的日子都没有。”姨指着自己伟岸的大肚皮说。
“哦,这是你维哥的女朋友,”这时魏英也跟着走上楼来,姨特意向魏英介绍说,在姨的心里未必不对跟上来的魏英有所猜忌,“你到楼下去砌一杯茶来。”
“不要这样麻烦了。”阿菁赶紧欠身说道。不容阿菁再客套,魏英转身向楼下走去。她并没有端上一杯茶来,因为姨身边的茶几上便有整整一壶凉茶。她知道姨如此说道分明是想甩开自己。因为这种揣测,魏英的情绪失落到了极点。
“她是谁?”听着渐渐消失的下楼梯声,阿菁问道。
“哦,方维一个同学的妹妹,我这一向身体不大好,你叔叔让她来照顾了这一阵子。”
“我看她好象对我挺有意见的。”
“哦,她八成是看上我们家方维了,在吃你的醋呢,”姨说道,“我就不明白你叔叔带她到这家里来干什么。你看这一对朝夕相处在一起,不是个麻烦事情吗?”姨倒是直言不讳地说道。
“那有什么麻烦的,给方维多撒一张网嘛。”
“你就放心吧,这张网肯定兜住的是你,你就是想跑也跑不掉。”姨安慰阿菁说。
阿菁的脸上分明流露出不可自持的微笑:“您那个大侄子呢?”
“你说方维呀,他帮他老子卖西瓜去了。你还别说,他还真是个好帮手呢,这些日子可多亏了他每天东奔西跑。”
阿菁却感觉着十分惋惜,如果南哥在就好了,他一定能派上大用场的。
正当她们谈得分外热络之时,魏英却提着早点走上楼来,虽然她努力想压抑自己不出现在这样的一种令人尴尬的场所,最终却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姨,您还没过早呢。”
“哦,阿菁,你也吃点吧。”姨盛情款待着阿菁,却并没有以同样热忱的态度对待魏英,这使得魏英再次感到自己的被冷落。
“你也吃一点吧。”阿菁礼节性地对魏英说。
“不了,我已经吃过了。”魏英不冷不热地说道。
“这家里的人呢?”这时楼下传来大大咧咧的一阵吆喝。
“来了,”魏英赶紧呼应着,飞也似的逃下楼去。
“买西瓜的来了,”姨解释说,“这小丫头也在家里摆了个摊子,你帮我到下面去拿个西瓜上来,咱们一起尝尝鲜。”
“哦!”阿菁答应着走下楼来。
“这西瓜怎么卖?”一位年近五旬的大婶问魏英说。
“四十元一百斤,您啦!”魏英如是喊着价。
“哟,这么贵?”这看来是一位再便宜也会觉得贵的大婶,或许白送给她也会认为是一种麻烦。
“都是这个价,也没特意买您的高价。”魏英明显抬高了嗓门。
“这么贵,还不零卖,谁卖哟。”
“买的人多的是,您啦。”魏英看来司空见惯,耐心地同老人磨着嘴皮。
“那能不能少卖点给我。”
“那是不可能的,我们这里不零售。”
“你就少买点给这位老太婆嘛。”阿菁这时也走下楼来说道,明显感到魏英的态度过于冷淡和不近情理。以这样的态度同一位老大娘磨嘴皮子,让阿菁觉得于心何忍。
“无论谁来都这么卖。”魏英顶了阿菁一句,话说完径自朝门外走去。看来她这是要撂挑子了。
“这丫头,脾气还真少见,”大婶对阿菁说道,“这西瓜还卖不卖呀。”
“姨,这西瓜怎么卖呀?”阿菁赶紧大声询问着楼上的姨。
“四十元一百斤。”
“不能零卖吗?”
“没得零卖的。”姨说道。
“哦,”阿菁讷讷地应道,吐了吐舌头,方才知道错怪了魏英。
“我一个孤老婆子,哪里吃得了这么多。”
“哦,如果我们的西瓜不合您的心意,您尽可以再换一家嘛。”阿菁建议道。
“哪有把生意往门外推的。”大婶不解地说。
还真有把生意往门外推的,阿菁到底没能将西瓜买给这位大婶。望着无奈远去的大婶,阿菁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感到自己在道义上受到了某种程度的伤害。看来自己还真不是做生意的料,阿菁不由得感慨万端地想,她又一次想到了南哥,又因为南哥联想到已经远去的魏英,她忽然就觉得郑南和魏英真的仿佛一对绝配。又因为这种仿佛不可思议的拉郎配觉得自己真是既滑稽又可笑。
临近中午的时候,方维才从一辆车上跳了下来。
使阿菁吃惊的是魏英也跟着一同跳下了车。魏英旁若无人地拍打着方维身上的尘土,那种亲昵劲,把阿菁的眼睛都看直了。原来魏英一直远远地等待在路边悉心地守候着方维的回来。阿菁很明显地有一种直觉,魏英是那种无论如何也要达到自己的目的的人。这会儿阿菁忽然觉得自己倒应该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她想冷静地看看事态到底将如何发展。
“阿菁,你来了。”远远地看见阿菁,方维兴奋地喊道。
“瓜卖完了?”阿菁问,却注意到这位帅哥仍旧十分狼藉,脏乱差的恶劣环境并没有因为魏英的“谈指间”而灰飞烟灭。
“呵,卖了三车瓜,好辛苦哦!”方维乞怜地说道。
“知道你辛苦。”阿菁平静地说,似乎并不屑于在魏英面前流露出自己的关切态度。“我还不至于沦落到和她争风吃醋的境地吧。”阿菁暗自想。
“这次笔会有什么收获?赶紧向我汇报汇报!”
“不撞南墙不回头,我是彻底的死心塌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