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还真是聒噪!”池烈长剑脱手,地上的王瘸子就一点声息也没有了。
“池少侠真是狠绝啊!”殷伯离倒是没有意外。
“现在世界不是清静了很多!”池烈灿然一笑,施施然地走了过去拔出了长剑,才道,“现在最碍事的人已经不在了,现在我们总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怎么合作了吧!”
“合作?”韩琦有点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猛地抬眸看着殷伯离,眼中是不可置信的。
“少主也曾跟琳琅园的人有过接触!”殷伯离闪烁其词,语焉不详地回答。
“所以,那个古庙里的人其实是……”韩琦脑子灵光一闪,前因后果都似乎串联起来了。
荒庙中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虽然自己已经从祁连山出来数年了,但当时的经历可以算得上历历在目,虽然地域千差万别但他们的训练模式,搜索方式以及上下级关系等等等等几乎是如出一辙,也许正是如此,所以当时自己下意识的制定出来的对策才能那么奏效吧。
“一部分也是青鹞军的人,这次韩伯伯过来也是负责这一块的……”殷伯离有点难堪地回答。
“所以,你们都知道了,单单就是瞒了我一个人?”韩琦莞尔一笑,心中却是丝毫没有任何的意外,仿佛这件事就应当如此。
“其实,少主当时也想过要不要告诉你,只是当时韩勋也出了事,唯恐你……”殷伯离欲盖弥彰地解释。
“此事少主定夺好就可以了,上下有别,不必太在意我的想法!”韩琦已经没有兴致再听到殷伯离再说些什么,径直走到了蓟唯开的面前,检查伤势。
池烈刚刚那一剑虽然也是刺入蓟唯开的胸口,但是不管是从刺入的角度还是力道都应该不足以致命,这也是韩琦还算是从容的原因。
“他没有什么大碍,那一剑我可是拿出了所有的修为去刺的,你可知有多不容易!”池烈在一边看着这两个人的动静,殷伯离和韩琦两个人你来我往言辞并不多,如果不是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可能也很难从这几句只言片语之中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他们两个就像是平静无痕的江河湖海其实底下酝酿着无可预知的惊涛骇浪。
“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却是有的时候,保住一个人性命确实比拿走它要难太多了!”韩琦预备先给蓟唯开止住血,听了此言,这才幽幽地叹了口气道。
“看来情况并不是太乐观啊!”殷伯离送来了上好的金疮药,看了一眼目前还在潺潺流血不止的伤口,“这小子之前也被我刺过一刀,池少主你今日又补上一刀,若是别人可能还是皮外伤,这小子也是吾命休矣。”
“这也是拜你所赐了,若不是你刚刚一直作壁上观,这一剑也就不会这么刺进去了!”韩琦冷笑了一下道。
“就这么一个流匪而已,我承认他应该是有点本事,但是你是否对他太过于紧张了?”殷伯离早就认出了蓟唯开正是之前在去大都路上所遭遇的那伙流匪中的那个青年匪首,这也许就是他刚刚迟迟不想现身的原因吧。
“可是目前可能也只有他才知道县主的下落了!”韩琦突然觉得烦恼异常,这应该是这么多年以来自己经历的最窘困的状态了,自己以为最亲近的人根本就不会信任自己,他们有着自己的另一个小联盟,重要的事情永远都把自己排斥在外。
而蓟唯开这个自己一直以来的外人,在这一路上却能够真正地做到了肝胆相照,从他一次次地这样义无反顾地折返回来救自己,哪怕知道可能是徒劳,而现在这个男人却又一次的奄奄一息地躺在自己的面前,这种无力感时隔很久又一次重重地向韩琦袭来,瞬间把她拉入了更痛苦的回忆。
“这个事你也不要太担心,无影门的人手我已经指派下去了,不出半天肯定就会查出县主的踪迹,至于他,我也会处理妥当的……”殷伯离想当然地回答道,却没料到韩琦脸色一下变得不好。
“处理妥当?不知道殷堂主想要如何处置他呢?是不是对于那些对你们而言没有任何用处的人,你们总能处理妥当呢?”韩琦猛地抬起了脑袋,口中的话语特别轻柔,不仔细听似乎听不清楚,但是若是能看到韩琦的面孔面目狰狞的样子着实吓人。
“当然是安排他就地找郎中来医治啊,他这么尽心尽力地救你,总不能一笑置之……”殷伯离突然住了嘴,他看到了韩琦面色凝重的样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三妹!你别多心!”
“当然不能多心!”韩琦面色须臾之间就恢复了正常,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蓟壮士这一路上对我与县主多有关照,自然要投桃报李,子虚阁也在江湖中立足行走,也是恩怨分明的,自然也要不惜一切代价把他救活了!”
“哟!这下池某也是长见识了,想不到子虚阁还能如此深明大义,佩服佩服!”池烈在一边,仿佛什么都与其无关,明明那蓟唯开身上的那一剑的始作俑者是他,但却能这么厚着脸皮,风淡云轻地看笑话。
“这就不劳烦池少侠费心了,这也算得上是子虚阁的事情了,这等小事也只有我能做得了主就可以了,难不成还需要你们都各自告诉上峰,由他们来决定这么一个小人物的生死不成?”韩琦这话是对着面前的两个人说的,但是眼睛却一直盯着的却是渐渐凝重的殷伯离。
韩琦自然是不在乎池烈有什么样的态度,做出什么举动的,更不会在乎池烈背后站着的是谁。
“三妹,何必要节外生枝?”殷伯离顿了半响,这才劝道,“你也知道,我们总是不得已,莫让池少侠看了笑话吧!”
“殷堂主真心是说笑了,池少侠可一直在看我们的笑话……”韩琦一边不停地用药粉妄图止住蓟唯开不停潺潺流出的血,一边冷冷地道,“所以,你是救他不救?”
两个人一时对峙,仿佛只在那一念之间就结束了,如同微风过波澜无痕。
“少主只说,要你和县主平安无事即可,其它便宜行事!”殷伯离声势弱了下来,面对韩琦,他似乎永远都不如祁晛那般冷静自持。
“行了,行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这剑是我刺下去的,就由我的来帮着解决吧!”池烈的声音就如同一道雷一样劈了进来,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对峙。
“池少侠有何妙方?”殷伯离首先恢复了神志,此地前后无靠,看样子伤得颇为严重,若是没有个妥帖的郎中恐怕也还是熬不过去的,但现在哪里凭空冒出个郎中出来的。
“这可真是巧了,前几日我收到消息,在下有一老友最近在此处盘桓,此人家学深厚,就是悬壶济世之人,本打算今日去寻他,现在既然你出了这么档子的事情,也是我弄出的风波,那我就厚着脸皮求上一求,医者父母心肯定也不会见死不救吧!”
“哦,那真是太好了,请问这位先生现在处于何处,我这边立即派人过去请他过来?”韩琦听到这里,不疑有他,也摒弃了前尘对于池烈的偏见,目前当前的情况,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治了。
“这位也算得上是莫逆之交,我且写上引荐文书,他自然会过来!”池烈的主要目的还是要找到鲍菁华过去复命,现在如今,已知道盯着韩琦也全无指望,无影门能打探到的行踪,池烈有自信琳琅园也是可以做到的,更何况现在已说明,目前已然不是对立的关系,所以他也并不想多呆,只是匆匆写下名帖交由殷伯离就彻底离开。
“三妹!”等到池烈彻底不在之后,殷伯离屏退手下,一脸正色道。“我知道你一直对我们有怨气,但是,有的事情不想跟你说,其实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你而已……”
“保护我?我还是那句话,倾巢之下,焉有完卵?是想把我踢出子虚阁还是彻底让琳琅园来替代子虚阁呢?”韩琦只顾着帮蓟唯开把血止住,听了这话,冷哼一声。
“你又何必说这种话,咱们这几个人这么多年的情分,又怎么会为了这点利益纷争而……”殷伯离的声音渐渐的虚弱了下去。”你这又是怎么了?”等到韩琦意识到不对的时候,殷伯离的面色惨白,只有呼出的气,没有进去的气了,直直地躺在了另一边地上,虽然神志清楚,嘴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你这是中毒了?什么时候的事了?”韩琦仔细检查过,没有发现任何伤口,突然想起江湖上传言有种毒无色无味,刚刚吸入之时人不会有任何反应,但是过不了十二时辰就开始发作,意识清晰,唯独口不能言,什么也做不了,若是不能拿到解药,不出月余就会灰飞烟灭,此毒名称也是狠厉情人蛊。
之前韩琦在江湖上闯荡的时候,去过湘楚深山之地,曾经见过人有中此毒的症状,与殷伯离此时发病情况倒是七八分想似,但这个情人蛊,顾名思义是女子养蛊为了报复负心之人所制,也不知道这殷伯离从哪里惹来的风流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