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的局势变化让棘唯开有点措手不及,本来就不是池烈的对手,只是凭着一腔死力气在那边死扛,现在韩琦受伤,他心中更加慌乱,池烈一下子就捕捉到他的破绽,使出了更眼花缭乱的剑法,若是棘唯开沉着应战应该看得出来,这些都只是一些花架子而已。
“行了吧!”不多时,棘唯开手上的剑就被挑开扔在了一边,池烈的剑直直地指在他的胸膛,剑锋一转,又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轻盈地转到了蓟唯开身后,脚一踢,便重重的摔了下去,“学人家英雄救美,你也先得是个英雄不是?”戏谑地看着矮了一截的身躯道。
“你还跟丫费什么话,解决了那小子,赶紧过来帮忙才是!”王瘸子被这个逆风翻盘的形势弄得有点大喜过望,但也不敢太过于指使池烈,毕竟他的身份还是让自己有点发怵朝廷的人,除非万不得已还是近而远之为好。
“我可不要你来教我怎么处理事情,我这已经帮你清除了障碍了,接下来怎么复仇是你自己的事情,二对一还对这么一介女流之辈,本少爷可没有听到过这种江湖道义!”池烈居然一脸正义凌然的样子,似乎丝毫也不记得前几日自己在破庙中的行径了。
“池少侠好坚定的信条,韩琦佩服不已,那等我稍后再与你讨教几招!”韩琦听了,心中只是暗自好笑,知道池烈不会过来,心中倒是安定不少,自己之前与他交过手,他自然还不是自己的对手,但如果加上面前的王瘸子就很难说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好说,好说!”池烈只是随口应和,其实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对面两个人,他不是不想出手,只是所有的事情都必须要在他的算计之中,他可不想要多出任何一点力气,这种睚眦必较的商人本性可比韩琦所见识的任何一个人都来得厉害多了。
韩琦丝毫就不管王瘸子在自己身上创造了多少伤痕,还是以快打慢,几乎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的打法对子虚阁的人来说,不过就是日常而已,从来都是“狭路相逢勇者胜”,王瘸子永远拘泥于来来往往门派招式,哪里是她的对手,眼看一点优势又趋向于无的消逝了。
池烈见势不妙,毫不犹豫地挥剑刺入了蓟唯开的胸膛,狠狠地把他踢到一边,直接就扑了过来,看中了韩琦的后背就是一剑,这做法是又狠厉又卑鄙。
“小心!”蓟唯开在思维涣散之前就看到这么危急的一幕,只是胸口的那一剑快要把自己撕裂成两半,想要提醒的话语就仿佛漏掉了一般,然后自己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韩琦只觉得身后一阵凉意,她暗自懊悔自己还是疏忽了,这池烈岂是那种讲究江湖道义的人呢?她下意识地斜了个身子,用自己的左臂去卸掉这个剑气。
“铛!”池烈的剑被一把折扇给挡住了,一张更加放荡不羁的笑脸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二哥可是来晚了?”殷伯离挥动这扇子,笑意盈盈地问。
“二哥你也真是说笑了,刚刚躲在树上那么半天,现在说这个话可何止是晚了,恐怕是想让我命丧此处吧!”韩琦毫不客气地拆穿他。
“这能怪我吗?你自己留的信息不尽不详,后面还断了,我能找到这边,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劲吗?”殷伯离合上了折扇,装着委屈,“你还不许我歇上一歇?”
“更何况?”殷伯离斜着眼睛瞄了对面的池烈道,“我也是第一次与池少侠照面,大都脍炙人口的能人异士,可不要仔细看看是否如传闻那般不按常理出牌?”最后一句,简直就是直剌剌地讽刺。
“呵呵!都是谬赞了!”池烈看暂时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便也收了剑,恬不知耻地接了话茬,“这无影门的门主也是久仰大名啊!”居然作揖寒暄起来。
“承让了!”纵使殷伯离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也没有见过这么一号人,似乎从来没有任何的羞耻之心,顿时更加警惕起来,这种人没有任何的江湖道义,为人处世的下限,往往反而更为可怕,也只是略略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更为鄙视。
子虚阁做的便是残酷的死门生意,做的就是一个快意恩仇的交易,还算是漠视江湖恩怨,只是奉行“钱货两讫”的原则,但是该有的江湖道义一点都没有含糊过。
无影门更是三教九流无所不入,各色人员都在其间,只为了搜集各种信息,对于这些繁复庸琐的规矩道义更是不屑一顾,但是与眼前的这个人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这浑然天成的无赖猥琐跟他周身这高雅贵气的打扮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却又那么地相辅相成。
是狠角色!
殷伯离在自己心里暗暗地下了个结论,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属下给自己报告已经提及了这么一位声名远扬的人物已经在大都消失许久了,当时的自己并没有想太多,总觉得也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如今才后悔不迭,似乎自己错过了什么。
大意失荆州了!
而池烈也在另一边打量着对面的殷伯离果不其然是个风流倜傥的人物,之前在郡平王府,自己远远地见过祁晛和殷伯离两个人,对这两个人尤其深刻,祁晛一副温柔如玉的做派,可是眼中的狠桀之气偶尔还是漏了出来。
而殷伯离却是个妙人,摇着扇子,在这个冬日中,却出奇地与其气质相符,还真的有种“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风吹湮灭”的意味。
刘备与诸葛亮有意思,当时的池烈默默地下了一个结论。
如今在看到殷伯离,表面上还是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内,笑意盈盈地面对这所有,只是池烈却从他的笑意中读出了各种内容对自己的防备,不屑以及各种疏离。本质上殷伯离和池烈应该也是同一种人,不管心中有着多少盘算沟壑,脸面上却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其实,他们俩不过是一样的人罢了,“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他们这类人办事情何曾讲究过什么道义情谊,又怎么会去在乎所谓的过程要怎么无懈可击,要求有一个差强人意的结果也就罢了,现在自己也不过是东施效颦,若是谈得上阴损小人,有殷伯离这么一个无影门的始祖在,池烈自问也只能迎头赶上。若是强出了那么一星半点,那只不过是“青出于蓝”而已。
池烈忿忿地想,面子上却笑得更灿烂了。“我之前也是对于殷门主神交已久,今日一见,果然甚为投缘,待到此事完结,是要到前面的酒楼上喝上一盅才是!”似乎现在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立场还在韩琦的对立面,现在就已经自来熟地套近乎了。
“池少侠真是客气了!”殷伯离大概是没有料到池烈的脸皮能厚到这种程度,这简直称得上是见风使舵的高手,而且这位高手,就算没有风自己也能硬生生地吹出个浪来,抬眸又看了眼面前的人。
“池少侠,你怎可如此出尔反尔呢?你可是答应我要帮我除去这个妖女,现在怎么又可以改弦易撤?”殷伯离的出现让韩琦的士气大增,出手更加凛冽了,王瘸子被逼得节节后退,正想向池烈求援,却发现池烈早就跟殷伯离两个人勾搭在一起,心中气恼不已,暗骂自己真是没脑子,这蒙朝的鹰犬怎么可能是好相与的人。
“这哪里有什么出尔反尔的?我可从来都没有答应过你要杀了谁,只说要出力而已!”池烈对着气息已然乱掉的王瘸子施施然一笑,摊了手才道,“至于出什么力,出多少力咱们可没有定下来,你看,我这也算是帮你忙了……”他指着倒地的蓟唯开道,“喏,这人难道是自己撞到我剑上的吗?不就被我所伤,你也知道我武功,江湖经验都是万万及不上各位的,这也算是我竭尽全力了!”
池烈懒洋洋地睁着眼睛胡扯,装着气力不支地靠在一颗树边上。
“琳琅园的信誉,老夫也算是领教过了!”王瘸子哪里不知道他巧言善辩,强词夺理,冷冷地哼了一声,这句话倒是说在了点子上,也戳在了池烈的心窝上。
“王兄此言差矣,咱们琳琅园做的也就是个买卖,所谓买卖,有买有卖,那你总要下定金给我们,按规矩走才是,哪里有私下乱接单的?”池烈正了正脸色,对着殷伯离道,“殷兄也是此行中人,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哪里有这么不明不白且没有任何定金的买卖?江湖上漂泊不过是两件事扬名立万或者养家糊口,你占了那样?我愿意出手帮你,也不过是看你说得可怜一时心软,也算是个私人行径?怎么这就被赖上了?你们崆峒派的风范也真正让人叹为观止啊!”
诸葛亮当年舌战群儒骂死王朗,若是复生有幸得遇池烈,估计也佩服得五体投地,这颠倒是非的能量可见一般,更别提这个笨嘴拙舌,脑子里也没有多少根弦的王瘸子了,气得只剩下骂人的脏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