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暑清凉,殿如其名,殿内清凉一片,此时的众人赏着歌舞,杯中是玉露琼浆,夏日里的炙热全然不觉。
絮歌跳完舞后站在了叶淑仪的旁边,叶淑仪不冷不热,对絮歌很是戒备。从安远侯战死后,叶淑仪的状态就不太好,对絮歌也是不理不睬,再加上絮歌经常去芳姑姑那里练舞,和叶淑仪在一起的机会就更少了。
而经过了今天,絮歌明白,和叶淑仪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她心中的疑虑不会少。絮歌暗想:喜公公啊喜公公,真不知道你是帮我还是害我,让我以后还如何在叶淑仪身边啊。
四皇子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絮歌,絮歌感觉到一道灼人的视线一直围绕在她的身上,絮歌装作浑然不知,定定地站着。
絮歌向叶淑仪说,想出去透透风,叶淑仪没说什么就应允下来。絮歌悄悄离开大殿,大殿外紧挨的的是水舫楼,楼的附近是一方碧湖,名叫浮玉湖,湖面不是特别大,但却别有一番景致,湖的附近停着做工精致的小舟。
湖里的荷花开遍,掩在一片湖光山色之中,幽静深远,絮歌立于浮玉湖的湖边,偶尔有微风吹过,絮歌的裙裾吹起,她用手抚平,忽的听到背后有脚步声。
转身一看,原是四皇子,絮歌还没说话,四皇子道:“别行礼了,那些俗套没劲。里面太闷,出来走走。”
絮歌笑道:“奴婢也是如此。”
四皇子像是对絮歌说,又像是念念自语:“这样的宴会,最腻味人了,从小我就不喜欢,可是父皇总要我们兄弟参加。在宫里,哪有那么多的快乐?可是却强要强作欢颜。大哥性情豪爽,不拘一格,和我颇投缘,不过多年领兵在外,见面的机会不多。”
四皇子的眼中黯淡,就像是秋天的黄叶,毫无华彩。絮歌轻声说:“殿下还有二皇子这个兄弟。”
四皇子道:“二哥和我们不一样,从小父皇对二哥就极为疼爱,夸他有帝王之范,二哥温厚谦让,在朝中的官员中口碑也极好,父皇觉得自己年富力强,并不急于立储,不过所有人都清楚,皇位非二哥莫属。”
四皇子又道:“我和二哥性格相异,我也不想和他过分亲近,这皇宫看似风光,实则是一个监牢,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却羡慕的紧。”
絮歌好似没有听到四皇子后面的话,呆呆的想着,他哪里只是皇子,他还是皇上最中意的储君,祈月国未来的王,她和他?真的可以吗?
絮歌沉溺于自己的情绪之中,周身散发着浓浓的忧伤,四皇子看不懂,这个女子,一会儿是蹁跹起舞的气质舞女,一会儿却又像是藏尽了无限的心事。
四皇子说:“湖上风景很好,不知你是不是曾经泛舟这浮玉湖上?”絮歌像是刚刚听到四皇子的话,稍一怔忪说:“皇子说笑了,奴婢哪里有这样的福气。”
四皇子皱皱眉,说道:“别老奴婢奴婢的,听着就烦,哪里有那么多的规矩,再说,看你的气质实在是不像是普通的宫女。”
絮歌道:“四皇子,絮歌不过是一个宫女罢了,还能是什么。”
四皇子也不和她计较,拉过停在湖边的小舟:“要不要去湖上看看?”
絮歌点点头,拿过舟上的木浆,笑道:“好啊。”
絮歌笑的十分肆意,嘴角上扬,像是三月里的阳光一样温暖和煦,四皇子一时间看呆了,笑容,竟然可以这么美。
见惯了宫里的尔虞我诈,就连笑,也是带着几分敷衍和虚假,再美丽的佳人,笑里也掺杂着太多的欲望,哪里有絮歌这般纯粹?这笑,是纯净的、无害的,发自心底的开心,才是最美的笑颜。
四皇子和絮歌各占小舟的一角,划着桨,木浆在水中荡起水花,声音轻灵,湖中的荷花开的正盛,四皇子说:“等到长出了莲藕,泛舟湖上,采了藕来吃,饮着早上从荷叶上采来的露珠沏成的清茶,再来一盘我最喜欢的炒年糕,感觉真是好。”
四皇子还再想象着这些美味,手中木桨的速度放慢了,嘴里似乎还“滋滋”有声,单手做着摘莲的动作。絮歌忍着笑说:“四皇子,你要在不划桨,我们可真是‘寸步难行’了。”
四皇子这才缓过神来,“啊”了一声,看着絮歌憋笑的表情,有些尴尬地说:“我不过就是想了一下以前吃过的东西,有那么可笑吗?”
絮歌一边忍笑,一边说:“是是是,皇子哪里会可笑呢,都是奴婢不好。”说着说着,竟说不下去了,哈哈大笑起来。
四皇子更窘迫了:“你说,我刚才怎么了?”
絮歌道:“如果换做他人的话,絮歌还不觉得好笑,可是世人称说沉稳冰冷的四皇子,刚才……刚才的动作和表情,和几岁的孩童无异,奴婢只是觉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