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禅愤恨的张开双眸,瞥向剑尖:一直骨节分明的手掌握在那里,鲜血溢出指缝,沿着剑身蜿蜒、滴落……
他先是漠然的扫了一眼剑尖,冷然又不满的看了一眼身后“多管闲事”之人……
随之,蓦地转身,不相信地睁大了眼眸!
来人却被她唇角的鲜红刺到了眼,她那一脸的憔悴到震惊,狠狠地揪住了他的心。
他的眼底暗了暗,一时没了反应。
她不顾一切丢了剑,紧紧地攥住了他的衣袖,激动得语无伦次,竟喜极而泣,
“阿……明——”
颤抖的呼出那个名字,两行泪花湿润了脸颊。
他平静的眼神荡了荡,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神色一暗,虚弱的身形一个踉跄,
——他恨我!他这是在恨我!!!
他急着想要扶上一把,中途却停了手……
她似看到了希望,
“阿明!你在乎我的——不是吗?”
憔悴无助的让人生怜,——真不忍叫她失望:
“叶姑娘——”
她一震,后退两步,脸色更加苍白。
——陌生的气息。
他不是他!
他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青草香,没有她熟悉的皂荚气息。
但那熟悉的眉目,一样一样的丰神俊彦,——分明就是他啊!
定睛再看,他脸上的肌肤光润,似未经过岁月雕磨的那种白皙;还有那不同于安明的下颚的削挺,他的下颚圆滑,下巴却尖尖,竟因此现出一些稚气来。
——分明是一个少年!
“……姑娘此刻在这里,定是兄长的客人;我……无意冒犯,还请见谅……”
耳畔悠悠地响起这个声音,——是他……
失望的垂下了眼眸。
他心中莫名的一紧,双唇抿了抿:她,似乎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叶姑娘,在下安平……”
颓委的身形晃了晃,努力平静下自己烦乱的心;微微一福施礼:
“二公子有礼……”
安平却不喜欢“公子”这个称呼,
“你可以叫我‘安平’。”
惊讶地把目光投向他,耳边又响起那个声音,
“叫我安明……”
他霸道而平静的对自己说:
“叫我安明……叫我安明……”
这情景多么的想象啊!
心中涌起酸涩的痛楚,差一点又泪湿双颊。
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这般的直视着一个男子,太不合礼仪了。
尴尬的侧一侧身,别过头,无措的敛下长睫,正垂视在他滴血的手掌,不由倒吸一口气,
“你的手——”
“小伤,无碍。”不作意的甩甩,目光始终不理她。
这样柔弱和坚忍的人儿,得需要怎样的人来呵护?
“逝者长逝矣……姑娘,节哀……”
眼角忽就一热,这是他的兄长……本应被别人劝慰,此刻却暗含下悲痛来安慰自己。
早在,那天的一镖出手,自己已经没有立场来“节哀”,更没有资格接受别人的劝慰。
紧咬下唇,无声的点点头,拎起地上的篮子勾于臂弯。
抬眸又深望他一眼:那相似的容貌——他终不是他,不是他……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感觉眼眶内又涌起热热的东西,连忙垂眸,眨了眨眼睛。
默默地微一施礼,算是告辞。
对面之人默不作声,一一看着她的动作,走了没几步,
“叶姑娘……”他唤她。
停下脚步,没有回身;微侧了头等他说话。
“我代母亲向你道歉,她……”
“不要说了……”思起安母的咒骂,——明明认出了自己是凶手,恨不能将自己千刀万剐,却被人认为是丧子心痛,失了神智,
“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理解……”
仰头哀叹一声,想王氏,一生凄苦:青年丧夫,老来丧子,怎能不伤心欲绝呢?姚家欠着安家的,只怕永远也无法还清了吧!
随着远去的人,安平不自觉的向前赶了几步:她本是豆蔻的年纪,本该袅袅婷婷的背影,因为情逝,变得如此的落寂与蹉跎……
大哥在意的也只有她了!他若在天有灵,一定也不忍让她如此的伤心!
一个念头脑中一闪,心不受控制的“突突”跳起来,回眸盯住墓碑上的名字,有些哽咽却极认真的说道:
“哥,放心,我会替你守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