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一行出了京城,马不停蹄,连赶了三四天路。
这几天内,前方的路上,没有出现那个他期望的熟悉的身影。
他彷徨了……
难道是他想错了?
她根本没有出京?亦或是……
他不再像前几天那般急着赶路。
打尖或投宿时偶尔还打听一下掌柜或过往行人;
有时赶路赶得急了,突然就勒住马,回头张望;似乎身后随时都会赶上一个娇俏的身影……
行事雷利、果断的他,一时变得犹豫、踌躇,兄弟们谁也没有意外。
多是,他一勒住缰绳,其他人便非常默契的停在不远处等他。
……
一次次回首、一次次失望,心也一次次失落……
一连走了八九日,过了江,眼看离寻阳不远了。
这天起了个大早,从同化县城出来,查看地图,如果走得快的话,太阳落山前能赶到寻阳或景和。
崎岖的山路上,不多的行人渐渐汇拢起来。
在山脚的开阔地,有一个硕大的茶舍;人们到此不再行走,都聚到茶舍休息、喝茶,补充点心。
锦衣卫一行太过显眼,二十多人,衣着一致、腰佩兵刃,个个气宇不凡,立刻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嗡嗡的茶舍顿时安静下来。
立马有人给腾出两张桌子,奉上茶。
人们见他们目不斜视的休息、喝茶,又逐渐胆大,开始议论纷纷。
安明喝了会儿茶,把摊主叫过来:
“这是什么地儿?”
“回客爷,这地儿还归同化县,这就是同化的边了。”
“这离寻阳县多远?”
摊主看看他的马回道:
“快的话四个多时辰,一般这个点儿到天黑只能赶到寻阳边上的石庄村,离县城还有百十来里路。”
“噢!”安明沉思,“今儿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人?”
摊主点头哈腰道:
“这位客爷,你有所不知,自湖西暴乱后,苍凉山上窜来一股流匪,杀人越货,无恶不作,这的客旅都是准备过苍凉山的。”
“成群搭伴么?”张庭飞插过一句,“以壮声势?”
摊主笑道:
“这位客爷,你说笑了。人数再多,也是普通百姓,怎能能和凶恶的土匪相比。实是景和县与同化县不得已想出的办法:每日午时之前,由两方州府派出精壮兵丁各五十人,护送过往的百姓和客商。”
“既然州府有此义举,何不齐心协力,一鼓作气灭了这股匪患。”
“客爷说得轻松,那是流匪,敌明我暗,要灭,岂是那般容易。再着说了……”摊主说着,眯眼瞅了一下大批的人群,“每人一笔过路费,每天就是一大笔啊。”
锦衣卫面面相觑,还以为是州县的义举,却原来……
“可恶!”李爱义拍案而起,“乘火打劫!”
“客爷息怒。”摊主打着哈哈,“众位一看就是好汉,你们……人数又众多,要过仓凉山不成问题。不用劳什子缴纳过路费。”
张庭飞轻蔑的睨那摊主一眼,冷哼一声,心道:我们本就没打算交!
安明见守候在此处的客旅,很多都是当地百姓,
“这走亲访友也得交么?”
“当然。你想想啊,是这银子重要呢,还是活命重要呢?不过也有看钱比命紧的……”
众人不太爱理他了,摊主打着哈哈,走时又自顾自地说了两句,
“早上一个年轻人,向我打听景和,像是急着赶路,也不听我劝;你说,这不是急着去投胎吗?这再急也得顾命啊!怕是这会子这小命儿……”
见众人对他的话不感兴趣,摇摇头就走开了。
安明的目光盯在茶杯上出神,这时抽回神来,凤眸中的光亮闪了闪,
“摊主……你说有人打听景和县,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年轻人哪!”
“是男是女……”
“这……”摊主看看左右,一时闹不清他是什么意思。
安明见状,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说详细。”
“客爷……那人穿黑衣,戴斗笠,压得很低,没看清长的什么模样;至于是男是女……他那身衣服……小的实在没注意。嗯……他的说话声音清澈,年纪不大,人长得也瘦小……”
“人……瘦小……”安明沉思,“他打听景河的方向来着?”
“不是,那人他听的是景和县前些日子闹女飞贼的事来着。”
安明唇角上扬,心潮澎湃,比划了一下,
“那人是不是这么高,骑一匹青骢马?”
摊主看着他,愣愣的点头,
“你们……认识?”
安明“霍”的起身,锦衣卫们也跟着他起身,
“走了多久了!”
摊主看看天,遗憾道,
“一个多时辰了,这会子凶多吉少啊……哎——哎,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