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总是极爱热闹的,所以大家都决定下午自由活动,晚上再聚在一起好好热闹一番。夜幕笼罩下的乌镇西栅并没有因为黑暗的来临而变得宁静,反而更加地喧嚣。所有的男男女女都走出了房门,来享受傍晚从河面上吹来的凉风。
不知道邵洋他们怎么好本事,居然找到了一个很大的临河露台,并让主人把它装扮的那么漂亮。七色的小彩灯在柳梢枝头闪闪烁烁,灯下随意地摆放了很多的桌椅板凳。桌子上是一些夏季的节令水果,红红的西瓜最是诱人,还有几箱啤酒正静静地躺在地下。看样子,他们是想在这个江南水乡开个Party了。
看着他们忙得不亦乐乎,我享受着女生特有的权利。静静地坐在一棵香樟树的大树根上,慢慢地嗅着这树散了出来的好闻的气息。香樟树有一股特殊到令人心动的香味,淡淡地描述不出来,但就是会让你不由自主的多吸几口。
很快,他们就已经全部弄妥。林浩拿了一块西瓜走了过来,递给我说:“等下他们有的闹了,但是你可千万给我记住,不能喝酒,知不知道?”
我伸手接过,咬了一口,才说话:“知道了,绝不给你丢脸。”
他呵呵地笑了一下,顺手摸了摸我的头发。
狂欢很快开始,邵洋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把吉他。更让人惊奇地是,音色还很不错。凌风正拿着它边弹边唱,唱得是老歌《同桌的你》。声音有些粗犷嘶哑,韵味十足。大家嘻嘻哈哈地边听边跟着一起哼,唱完了之后,邵洋还起哄地问凌风让他难以忘怀的同桌是谁。凌风也不羞涩,淡淡地说,还别取笑我,我真有这么一个同桌,她可是我的初恋。不过现在已经各奔东西了。那几个男生就起哄说,为了这个难得的初恋,老凌无论如何也要喝一杯,凌风就真的拿起瓶子二话没说地灌了一瓶酒。脸上的神色在七彩的灯光里看不分明,但是我想他的内心肯定已经被回忆搅得天翻地覆,他嬉皮笑脸的外表下,也许也装满了不愿为人道的故事。
吉他在一个又一个年轻的手中传递,地上的啤酒瓶越丢越多。周围也不时地会有些年轻的游人加入,邵洋也不管他来自天南还是地北,只一味的请别人喝酒。有些拘束地很快摇着手走开,有些大方地索性接了酒,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唱。一首首熟悉地歌谣在大家口中唱起来,不知什么时候吉他传到了林培希手中,《童话》的旋律响起,他深情地演唱了起来。我从不知道他唱这种歌曲竟然也能唱得情深款款,和林浩哥哥的感觉又有些不同。很多围观的女孩都一脸痴迷,白玲雨坐在他的身边,脸上绽放着难以掩饰的光彩。一曲终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我竟然喊起了:“林浩哥哥,来一首。”邵洋在旁边唯恐天下不乱的跟着大叫:“浩哥,我哥把你最得意的作品给唱了,你回他一首。”在凌风的带领下,其他人也跟着喊:“林浩,来一个,林浩,来一个。”
只见林浩哥哥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说:“来就来,咱又不是不会唱。不过,既然要唱,就不要独唱了,来个情歌对唱怎么样?”
其他人一听情歌对唱更来劲了,林浩顿了顿又说:“既然同意了,那我就提出个小要求。在场的每一位男士必须轮流找一位女士跟你一起唱情歌,假如没有找到,或者女士不同意跟你唱,或者你找到的女士不会唱你说得歌,那就得罚酒一瓶,怎么样?”
没想到,林浩也那么爱玩。当然,他是胸有成竹的。有我在,他是不可能被罚酒的。
“不公平,不公平。”邵洋先喊,“你们都是半专业的,我怎么可能唱得过你们。”
“你没有发言权,你都带女朋友来了,比别人更有优势。”凌风打断他的话,大家听后轰然大笑。因为大家都知道他的女朋友,也就是我,和他交往还没几天,互相一点都不熟悉,说是优势,其实一点便宜都没有占到。
我反正是随他们瞎闹的,林浩明确地告诉大家罚酒的是男生,压根就没有我们女生什么事。所以,索性也不说话,只转着眼睛看他们争论。没想到的是,在一片闹哄哄地声音中,白玲雨也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脸上还有一些局促。我也无心去考虑她的情绪,只是拿起一块西瓜慢慢地咬。很快,他们就议论妥当了,其实也就是按林浩说得做,只不过又加了一条,唱过的歌不能唱。
我一块西瓜还没有啃完,林浩又开口了:“既然是我先提得,那就我先来吧。我和依依唱一首《只要有你》,献给大家,希望在坐的各位能够找到你心属的唯一。”
说完就过来扔了我手里的西瓜,拉着我往中间站。我一边踉跄着跟他来到露台中央,一边还在裤袋里找纸巾擦嘴巴。那伙人看到我的狼狈样子又一阵哄堂大笑,林浩也不管,把我按在那对高脚椅中的其中一张上,就去拿吉他。旋律很快响起,是一首我们唱得烂熟的歌,没有阻滞,近乎于表演地把一首歌完美地演译完了。大家一阵噼哩啪啦地掌声响起,林浩拉着我优雅地给大家鞠了一躬,我慢吞吞地回到我的座位,继续拿起一块西瓜啃。陆陆续续地有很多对,都轮流唱完自己拿手的情歌。也是,很多人在我和林浩唱歌的时候,就已经去找帮手,商量好了曲目。等大家一对对唱完,很快轮到邵洋了,他却还在那嗷嗷叫:“我不会唱怎么办?我不会唱怎么办?”为了睹住他的嘴,我二话不说地走过去拿了一瓶啤酒,起开,递给他。凌风眼尖看到了:“哟,小师妹,可真够自觉得,这就罚男朋友酒了。”边上看热闹的男男女女们现在才恍然大悟起来,敢情我是边上那个活宝的女朋友,并不是林浩的。我直觉地知道有几个单身的女青年,看林浩的眼睛都更亮了。
邵洋也不怕丢脸,紧抓住我的手说:“依洁,你快想想,我会唱什么情歌?”
“我哪知道你会唱哪首呀?我又没有听你唱过。”被他缠得烦了,不得不耐心地给他提了几首。可是,悲催地是他一直睁着他那双茫然的眼睛看着我。最后,我无奈地耷拉下头对他说:“你还是喝酒吧。”
他颇有些不服气,一脸为难地看着那瓶酒。
“他不会喝酒。”一直只静静地给大家弹着伴奏的林培希说道,“我代他唱吧。”
邵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让我哥代我唱吧!反正他唱得好听。”
大家把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林培希和白玲雨,自然认为既然是他代唱,那么就应该是他们俩的表演时间。这次出来的人当然都听过林培希唱歌,但是白玲雨的歌声却没有领略过,眼神里都充满了期待。我也不例外,同窗两年整,班上也举行过几次活动,我看过白玲雨主持,看过白玲雨弹琴,也看过白玲雨跳舞,倒也真没听过白玲雨唱歌。
顶着大家的目光,一向从容镇定地白玲雨眼中有丝慌乱,她下意识地抓住了林培希的胳膊。大家都以为是他们情侣间的亲昵表现,只有我知道那是她的紧张。白玲雨不会唱歌,或者说她唱歌方面没有她其它方向那么优秀。优秀的白玲雨是不能让别人知道她的某一方面不如人的。
我带着一种复杂地情绪等待着,等待着白玲雨或者林培希开口。
“玲雨她的嗓子今天有些不舒服,小师妹,能不能请你代劳。”
多么完美体贴的情人呀,这理由既可以掩饰白玲雨的尴尬,又纵容了自己那颗不安定的心。我在心里叹息,其实我也很想和他一起唱一首歌,一首属于我们的情歌。
他没有起身,也没有征询我的意见。而是自弹自唱了起来,是一首经典的粤语老情歌《片片枫叶情》。我不知道他是对我太有把握,还是压根就是想找酒喝,才唱这种对很多内地人来说,很有难度的歌曲。但是,我会这首歌。所以,当他唱完了他的那几句之后,我自然而然地接下去唱。我们就这样隔着很多的桌椅板凳,清清亮亮地唱起了这首情歌。没有肢体地接触,没有眼神地交流。我们就这样自然而然,平平淡淡地把一首歌唱完。但是,内心涌动出来的情感,可能也只有彼此深知,我知道这辈子也不能忘记一个叫林培希的男孩。因为在这一刻我能很确定地知道,我是真的爱上了他,没有原因,不清楚时间地点,就是爱上了。
掌声响起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的心像一面没有一丝微风吹拂的湖水,平静地都能感受到自己有规律的心跳。我喜欢这种感觉,爱一个人,就把他装在自己的心里吧。不让人知道,不让人觉察,深深地掩埋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的心底。等到没事的时候,再一个人拿出它来翻晒,感受自己在平淡如月光的日子里也曾有过的动人时光。
爱吧,就这样默默地爱吧!像雷蕾一样,即使爱的那个人他并不知道你爱他,也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