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了解了这些,会更明白朕的苦心。。”威严又带着些许压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惊的蒲柳身子一颤,连忙匆匆的放开了绫波南烛的手。
女子一双星眸瞪得很大,急急回身便是一个大礼:“参加皇上……”
不知道是否因为绫波南烛刚刚的一番话,皇上此刻的脸色分外的难看,只是勉强的看了眼战战兢兢的苏蒲柳,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女子站起来就好。
绫波南烛一双眼睛红得像兔子,见到皇上也是身子一颤,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立马换上了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父皇……”
绫波元照闷哼了一声,毕竟当着苏蒲柳的面不宜说出什么好听的来,只是甩着袖子,走到了画像前,凝视了两秒,盯着袅袅余烟的香台发呆,“给你母后上过香了?”
绫波南烛悄悄伸手将苏蒲柳护在身后,不动声色的只是点头。
绫波元照双手负立在桌前,只是不住的叹气,而后又轻车熟路的也点上了一抹香,自顾自的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早该来给你母亲上柱香……”绫波元照一双厉眸上上下下去打量面前垂头而立的儿子,语气中不乏责备。
绫波南烛细不可见的咬着唇,不发一语,皇上说的对,但是莫名的,他心里就是不愿意承认。
绫波元照感慨万千的只是轻揉额头,单手拄着桌子,满脸的疲乏:“婚也结了,孩子都生了,现在才带过来给你母后看看。。”
绫波元照怒极反笑,满口的嘲讽。
苏蒲柳听皇上这么一说,只是心里暗暗为绫波南烛敲鼓,偏偏刚刚听完绫波南烛那样一番话,说是无动于衷是骗人的。
“父皇息怒,都是蒲柳的错,身子一直不好,所以才……”苏蒲柳腿一软便伏在了地上,甘心为绫波南烛承担过错。
绫波元照只是冷笑着挑眉,扬了扬手,便要绫波南烛扶她起来,“太子妃怀孕之前,他也半次没有来过,这次若不是朕找他来,他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来了?”
最后一句,绫波元照猛然抽高了语气,吓得蒲柳身子一颤,不自觉的要往绫波南烛背后躲。
绫波南烛一手护着蒲柳的身子,依旧维持刚刚的状态,不言不语,垂头而立。
绫波元照一拳打到了棉花上,软绵绵的,心里分外不舒坦,绫波南烛此番的态度,更是火上浇油。
“烛儿,她好歹是你母后,都十年了,你能不能原谅我们?”绫波元照只是皱眉,此刻看绫波南烛的样子分外的像一位垂垂老矣的父亲。
绫波南烛暗暗咬唇,说出的话不咸不淡:“父皇恐怕误会了,烛儿对谁都没有怨,又何来的原谅”。
“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绫波南烛的话像是一个微小的火星,一下子引燃了整桶的火药,气的绫波元照大掌一拍桌子,指着他的鼻子尖站了起来。
“绫波南烛,你以为你骗得了朕”,绫波元照气的身子发颤,“若不是怨我,你何至于自放于冷宫十年?若不是怨你母后轻易的抛下你,十年来你为何不曾踏入这里一步?”
“烛儿,千错万错都是父皇的错,你母后有多爱你,你应该比谁都清楚……”绫波元照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太过强硬,毕竟是心爱的儿子,也不舍得如此的骂他。
“是,是我的错,当年中了夕贵人的。。药,以至于伤透了你母后的心,导致了你母后……”绫波元照说到此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眼泪几经徘徊的边缘。
深吸了两口气,男人努力的向上看,好不容易逼回了泪水,才开口解释道:“可是,这么多年,难道朕给自己的惩罚还不够么?那个夕贵人,朕已经将她五马分尸,诛了九族,而朕自己也是一直生活在黑暗之中,烛儿,这些都不够么?你就不能原谅父皇?”
绫波南烛深吸了两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那把烈火,再抬头,已经是一副平和的模样:“父皇,有两件事你错了……”
“两件事。。?”绫波元照只是皱眉,一脸询问的催促绫波南烛开口。
“第一件事,我并不怨恨你和母后,我没有资格”绫波南烛说到这,握着蒲柳的手微微抽紧,说出的话异常艰难:“不论是你,还是母后,都把我当成一个附带品。母后因为我是您的儿子而疼爱我,您因为我是您最心爱女人的儿子而爱我,但是本质上,你们最爱的还是对方,所以母后的去世,您的内疚,跟我其实都一点关系也没有。您对我好,无非是想借我来补偿母后……”
绫波元照被绫波南烛这番话说的目瞪口呆,大退几步,脸上已然显现出了怒色:“混账,我这样做有错了?我就是想给你最好的,我就是想通过你补偿你母后,我有什么错?”
绫波元照气的直甩袖子。
绫波南烛吐了口气,嘴角挑起一抹无奈的苦笑:“这就是您第二个错。您希望给我江山,给我天下,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恨不得推到我面前,您以为这就是对母后的补偿了么?父皇,这些东西我都不爱,母后也不爱,为何您一定要执意推给我们?”
绫波南烛说到此,忍不住愤愤不平,为自己,也为早逝的母亲,“您固执,霸道,向来不肯听别人的心声,就算是我和母后的也不肯。您从来不问问我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对我是这样,对母后也是这样,母后从来都不喜欢荣华富贵,也不喜欢三宫六院,可是她活着的每一天都要忍受这两样的东西,她快乐了么?嫁给了自己最爱的男人,最后还是忍受不了。父皇,您始终不肯放弃江山,只爱母后一个,你的爱,对母后来说太过庞大,她承受不起。难怪母后会说,若是注定要爱上你,逃离不开,她宁愿从未与你相遇……”
绫波南烛一番话没说完,便被恼羞成怒的绫波元照‘啪’的一个耳光打断。
苏蒲柳从未见过如此愤怒的两个人,不管是气的身子打颤的皇上,还是嘴角出血的绫波南烛,两人身上都散发着冲天的怒意。
“你母后不会选择没遇见我,她是神志不清”绫波元照心里最痛的伤疤被绫波南烛猛然揭开,气的要死,一双眼睛瞪得通红,恨不得杀人。
绫波南烛身子一歪,只是笑,放肆的笑,随手擦了擦嘴角的血丝,直视着皇上的眼睛,一字一句开口:“父皇,你又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