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休利灰色2018-10-28 07:164,592

  第三十六章

  一百零五

  一切都在我的带领之下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倒是有一些是我没料到的。

  这日我刚用罢午膳,正想去南苑那边看看工人的进展如何了,便有门房来报,说是林玉兰前来拜访。

  其实这几日我也尚还在闭门谢客之中,有不少人本打算趁着我这宴席未开之前来与我套套近乎,我甚不愿打发,借口身子不爽利一一谢绝了。

  可是这林玉兰,我出于很多种的原因而没法拒绝。

  还记得前些日子我将苁嫆的来信交给纪北城看时,他脸上那伤心欲绝的神情,就连在场的苏南弦也在后来感叹,当时他也是不忍再看。

  而也正是那时,许是如今我得知了苁嫆已经放下过去且有了自己的新的感情吧,我想得更多的是林玉兰。她也算是可怜的女人,若她某一日得知了自己亲自挑选以为对自己甚是宠爱的夫君却有着一段不被世人认可的过往,她会如何自处?

  是以,我也不知出于什么想法,再看林玉兰竟也不觉得她的那些做派太假模假式了,对她也热情了不少。

  我让人将她直接领来连理阁的花厅等着,随意梳洗了一番,我便领着玉竹连翘去见她。

  见着我时她还是那般热情,我脚刚跨进厅门,她人就已经迎到我身前了,一把就从连翘手中接过我的手,极自然的转到我的身侧将我扶住:“哎呀,妹妹肚子已经这么大了,可当心着些。”

  我真是十分佩服她,想她在林府不也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可她似乎一直以来都是十分懂得待人接物又十分知礼识趣,连这伺候人的事她也做的上手。

  我被她扶着坐下,和她说了些闲话,她带了不少补气养生的膳食来,我一一受了,她才道明来意。

  原来她那位极好的朋友王婉婉,是礼郡王的正妻,也想来参加我的宴席。

  我回忆了一下,疑惑道:“礼郡王的帖子我还是托我家王爷亲自带过去的,怎么,难道他没收到?”

  礼郡王是福太妃的儿子,因着没什么建树,是以仍只承了父亲的亲王爵位,降到他身上,便只是郡王,不过平日与苏南弦倒有些往来,在京中虽没什么势力,但因着他是除苏南弦以外唯一留在京中的郡王,也称得上一个贵字。

  谁知林玉兰露出一副愤然的表情,道:“谁不知如今礼郡王只偏疼那位贫贱之妇?走哪都带着不说,这次你注明了只能带正妻前来,他便说让那个女人跟着他一起来,你评评,可有这种道理?”

  我这才想起,王婉婉的夫君礼郡王正是那位拨动我起平妻之念的人,若不是当初我听闻他进宫请求太后为一个贫贱女子赐平妻之名,我也不会生出那样的心思。

  我问道:“那你来找我,是作何打算?”

  林玉兰用手帕掩嘴笑道:“妹妹既这么问了,姐姐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姐姐的意思是,睿亲王不是与礼郡王交好吗?不如妹妹与王爷说说,让他暗中提醒一下礼郡王,这次的宴席须得带正妻出席就行了。”

  我想了想,皱眉道:“可是那位夫人可是太后钦赐的名分呀。”

  她道:“所以是暗中提点而已,想必王爷自会知道怎么做的。”说完,她又作不好意思状:“不过,妹妹这么做,王爷应该不会生气的吧?”

  我见她连激将法都用上了,可见她也算真心实意要为自己的姐妹争口气,虽然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心平气和道:“此事我还不能做主,不如等王爷回来了,我与他再商量商量。”

  林玉兰见此,只好点头。

  我又与她闲扯了几句,她见我大着肚子也不太方便,没多久便走了。

  一百零六

  我将此事说给苏南弦听时,他正蹲在我身前观察我并不太明显的肚子。

  按理说,我这都四个多月了,也该有点肚子了,可如今我穿着稍微大些的衣裳,便看不出怀了孩子。

  我稍微提了下这事,他凝眉不语,想了想道:“这也不是不行,只是明若他着实紧张那位夫人,容不得任何人说她一句不好,我本是十分支持他的。”

  听了他说支持,我心里没来由的一紧。

  我不愿他为难,于是想出个折中的法子:“不如这样,明天我发一张帖子亲自邀请王婉婉来,你再去提点下礼郡王,到时候和两位夫人一起前来便可。”

  他赞同的看我一眼,微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到。”

  我脸一红,道:“我也是不想你为了我伤害你们的兄弟情义。”

  他缓缓站起来,在我身边紧挨着坐下,伸手环住我的肩将我带进怀里,柔声道:“叶儿,娶了你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

  他的告白来得太突然,我不禁愣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我也不愿逃避自己的感情,拉住他的手,用低不可闻的声音不好意思的说道:“嫁给你,是我一辈子最明智的选择。”

  他轻轻在我额上落下一吻,我依着他,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温暖。

  一百零七

  宴席那日很快便到来。

  虽是秋日时节,微风已经渗凉,可我为了美丽,还是想穿夏日的薄纱裙子。

  挑衣服时却被苏南弦严厉禁止,我争不过,只好强词夺理道:“难道你不希望自己的夫人打扮得漂漂亮亮给你长脸么?”

  他却一副淡然的样子:“整个盛京谁不知顾家小姐的容貌天下第一?”

  我还是不依:“可是今日要在枫林深处设宴,我想穿得应景些。”我举着那件桃红薄纱裙子,在他面前晃。

  他从玉竹手中接过见同色锦衣:“这件同样应景。”

  我瞪了眼玉竹,后者却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将我瞪回来。

  没办法,谁叫我如今多了一个小累赘呢。

  我只好嘀咕:“哼,你昨晚不是说我穿薄纱裙子好看么?”

  我本以为他忙着穿衣没有听见,谁知一会我换好了衣裳,坐在镜前,他走过来为我插上簪子,轻声在我耳边道:“我只喜欢你传给我一个人看。”

  我又羞又气,哼了一声,连簪子也不插了,朝门外奔去。

  玉竹连翘在我身后大呼小叫着让我当心慢点,小心孩子。

  他却在后面哈哈大笑。

  气死我了。

  等到有客人陆陆续续来了,我才接受了他一点不诚恳的道歉,勉强与他站在一起迎接来客。

  我让人将那片空地周围的枫树砍了些,又命人在留下的树桩上雕琢上精致的花纹,再搬来大理石与软垫放在旁边,这样便是天然的小几与垫踏,周围又是黄红相杂的灿烂枫叶,在这里品菊茶赏菊花吃蟹膏喝清酒,别有一番滋味。

  见我惊讶的又是林玉兰,这次她没与纪北城一同前来,而是带了个我意想不到的人。

  因为孔文珍答复我后我便没与她再多联系,反正她一定会有办法拿到请帖,却没想她竟是同林玉兰一同前往的。

  我故意上前与林玉兰说话,告诉她我已经又派了张帖子给王婉婉。

  她很是感激,拉着我的手谢了半天,还说一会王婉婉来了再带她来与我说话。随即便介绍起旁边盛装打扮的孔文珍与我认识。

  我做出一副不认识她的模样,她自然也是一副初次见面且极想与我攀上交情的样子,我发现孔文珍打扮起来还真好看,站在气质出众的林玉兰身边,一定不觉得小家子气,反而更多一些江湖历练出来的潇洒感。

  我这还是头一次在一个女人身上觉出潇洒感来。且她就算做出一副急功近利想与我攀上交情的模样,在她脸上也看不出半分让人厌恶的谄媚。

  果真这样的女人,才是仙品。

  我安排她们一一落座,本着八卦的原则,我装作没看见苏南弦眼中的暗示,执意要去前面等着王婉婉与礼郡王及那位夫人一同前来。

  苏南弦没办法,叹口气让玉竹连翘搬张椅子给我坐着,我摆摆手示意不要,这不明摆着告诉王婉婉我坐在这看你们的八卦的么?苏南弦一点不懂八卦的精神!

  于是他又是一番对我吹胡子瞪眼——幸好他还没有留胡子,也幸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多说我。

  好在我并没等多久,便有人来前厅通报,礼郡王府的人到了。

  我立马起身要迎出去,却被连翘一把拉住,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得过了。于是又坐下,端着茶等着门房的人带他们过来。

  结果那日看见的场景,让我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祈祷自己这辈子也别遇上这样事。

  礼郡王倒是很听苏南弦的话,果真同王婉婉一同前来,当然,还带着那位传说中极受宠的夫人。

  他们还没进来,我便瞧见礼郡王苏明若的人一直牵着一位身着翠绿锦衣的女子款款而来,而一身嫩黄的王婉婉则由自己的婢女扶着,一脸平静的走在他们二人前面些,目不斜视的朝我走来。

  我突然就想到了倔强二字。突然就不忍心再看王婉婉的脸。

  玉竹在后面悄悄提醒我一句,我才忙起身迎过去,淡淡的招呼了一声礼郡王,随即便故作亲热的拉着王婉婉的手,姐姐长妹妹短的划拉起家常来。

  我知道我这完全是同情心作祟了,可是我就是看不惯礼郡王护着身边女子时一脸毅然决然好像谁都要来对他们指手画脚的表情,更看不过眼那个女人一副柔柔弱弱好像任何人看她一眼都是在欺负她的受伤神情。

  啊呸!王婉婉站在我旁边可是一点动作也没有!!

  我想我有些理解王婉婉的倔强和平静了,明明她才是最先进府那个,明明身边的男人也是自己的夫君,可是却对自己不闻不问就算了,我可以想象他们的生活必定像话本子中写得那样狗血曲折。而她之所以要自己争取这次酒宴的一席之地,想必也是自欺欺人的证明,她才是名正言顺的那个吧?

  我又想起那天听到的话,王婉婉也是一个傲气凌人的女人。

  对于我忽如其来的热情,王婉婉既没有抗拒也没有刻意回避,只是如一般朋友般与我交谈,我愈加喜欢她,便拉着她往后面南苑的枫叶林中走。

  期间礼郡王几次开口想介绍身边的女子,都被我或者连翘有意无意的寻借口挡过,我拉着王婉婉走时,瞟了眼他的脸,已是一片铁青。

  其实要不是他们做得这么过分,我才不会趟这滩浑水的。

  一百零八

  苏南弦看见我又看了看跟着后面被小厮领着带过来的礼郡王,瞬间便明白了其中发生的事。

  他等我一眼,眼中却毫无责怪之意。

  我冲他吐吐舌头,浑不在意。

  因为我注明了只能带正妻参加,也因此府中的众位姨娘也不便出席,好在我之前一一去解释过,苏南弦也去一一安抚了,才没引起众议。

  不过也因如此,场面上也有些不够热闹。

  宾客到齐后,苏南弦便宣布入座,先是一一谢过了众人对我肚中孩子的关心,又极富情感的发表了一番对于我肚中孩子的期待与盼望,其中对我的爱意与宠溺自不用再一一言明,惹得众人看我的眼光又多了几分探究,估计是在好奇我究竟用了什么办法将这个风流成性的王爷牢牢拴住。

  而后便是开宴,因为是秋季,虽然盛京的蟹还不够肥,可王府一直就有沿海多产肥蟹的府郡送来美味的大螃蟹,是以大部分的人还在等着蟹肥,我便早吃上了。

  我这次便赶在七月初秋设宴,以螃蟹为主,又让厨房研究了几道时令花菜,辅上美味的菊花酒,又为了应景,选在室外设宴,我自信还是构思得巧妙的。

  不出所料,众人落座时便已是交口称在我心思的巧妙,有之前参加过我在相府的宴席的人便说起那日我在湖中心设下的那场宴席,众人一时交口接耳,好不热闹。

  等到一溜的粉衫婢女将各种蟹食端上桌,大家更是交口称赞如此肥美的螃蟹。

  我暗暗得意,其实螃蟹这东西比之血燕海鱼来说一点都不金贵,只是血燕海鱼等大家想吃时都可以吃到,而螃蟹这东西讲究时节食用,在夏天吃太油腻,在重阳吃又只是应景,而在渐渐凉爽的初秋就开始吃,且吃到只有深秋才有的肥美螃蟹,自然是稀罕。

  随即又有一众绛紫薄衫的婢女穿梭在围绕成圆圈的宴席中,挨桌送上各种以花瓣或花蕊制成的小菜点心,我又挑了府上一些容貌俊秀的男家丁穿梭其中只为每桌的夫人女子斟酒,众人又是一番夸赞。

  我悄悄打量在场的女人,皆是一脸的高兴模样。

  我松了口气,悄悄得意的看一眼苏南弦。

  却不想他也正看着我,脸上一片笑意。见着我这样,他明了般点点头,随即又凑到我耳边,轻声道:“想不想今日这酒席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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