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哲拉开她覆上双耳的双手:“陌丫头,不管你的决定如何,逃避不会是最好的方法。”
“不听,不听,我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这里的人才是我将来要一起生活着的人,你们走,我不要看见你们。”她神情狂乱,脸色一片雪白。
“你想自己亲手害死他吗?你不管他的付出不说,你还要他为了你而失了性命你也无所谓,就算他没在这个世界了,你也要坚持你的固执吗?”李青哲大吼,他明白她心里的苦,心里的痛,她封锁了自己的感官,将自己缩在角落里,成了一个会走会动的活死人,长此下去,她会将自己逼上绝境。
“他说过的,他不会和我分开,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妥协,他骗我,他不管我的抗议,他选择自己认为最好的道路,这是他自己选择的,如今何须要来问我。”她也大声尖叫,泪水频频滚落颊:“而我现在选择我自己认为好的生活,我要走自己的道路,他凭什么再来招惹我?”
“如果,别人拿着利刃要取他性命,你会如何?是不管他的死活呢,还是选择能够护全他的方式,去妥协?你告诉我,你会如何做?”这个平日落落大方的人儿为何变得这样歇斯底里,这样固执,没有了以前处事的设身处地。
她咬上没有血色的唇,擦去泪水,恨恨地看着眼前句句刮着她知觉的男人。
李青哲无视她满眼的恨意,指了指一片满眼震惊的难民区:“你说你选择的生活很好,你让他们看看你的样子,你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憔悴,你让他们说说,你还有灵魂吗?”
大伙儿一片吁声,这位仪表不凡的大人句句都说到了他们的想法,这位姑娘,一来就是轻轻淡淡,她会吃下去的食物少的吓人,若非她偶尔还会说上几句话,他们有时候看着她,就觉得不像是在看个有生气的人儿。
看着他们的表情,李青哲知道自己说对了,这个笨丫头,没见过这样奇怪性子的人,自责的方式,让人想着心里都打颤:“随我回去吧,我想办法让你进宫去见他一面。”
她摇着头,步步后退:“我不要见他,我不想见他。”为什么要来逼她?她已经决定不再和他牵扯上任何关系了,她已经决定,不去招惹他了。
血魂别开头,不看她绝望的脸孔,她心里的痛,血魂不明白,但是,为什么,在一个活生生的人的眼里,她看到的是一片死寂。
“你不爱他了吗?”陌丫头,别逼自己,谁也不会想要这样的结果,这不是你的错,你必须找回你的最初。
她猛地抬起眼,抿紧唇,爱?爱他?她爱他?不不不,她不爱,她怎能爱他呢?
忍住喉间的撕痛,她张开唇:“回去告诉他,我不爱他,我后悔认识他,后悔缠着他,更后悔招惹他,和他的一切,我现在都后悔至极,他的感情,我要不起。”
“你——”李青哲震惊,她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了?她完全可以对他的消息无动于衷了?陌丫头,你到底怎么了?这个你,让我完全看不清你了。
玄夜忽地上前一步,掀起衣摆,屈膝一跪:“姑娘,玄夜这一生只跪过主子一人,玄夜恳请姑娘,回去见主子一面,玄夜不愿主子就这样失了性命,只要姑娘答应,无论姑娘说什么无情的话都无所谓,只要主子振作起来。”
血魂也跪了下去:“血魂也恳请姑娘,只要姑娘答应,血魂这条命,任凭姑娘差遣。”
她失声尖叫,连连后退,若非一直站在后头的云寡妇扶着她,她已经瘫软在了地上。
“姑娘,你这又是何苦?”云寡妇叹息,这当中的事情,她是不清楚,大致就是这个姑娘心爱的男子,为了她已经性命堪忧了。
她不相信姑娘心里无动于衷,只怕最担心的就是姑娘自己,只是姑娘故意封锁了感觉,不让自己脆弱表于人前。
水秀婆婆握紧她冰凉的手儿:“姑娘,随他们回去罢,只有在你原来的地方,你才能找回你自己。”
“是啊,姑娘,回去吧!”众人七嘴八舌地劝哄着。
李青哲来到她面前,温柔的眸子望着她:“陌丫头,唯有你,才能让他不痛,而唯有他,才能让你痛。”
她想喊出声,心口猛然一阵尖锐的痛楚划过,让她难受的倒抽口气。
李青哲不忍地想伸手扶她,却被她避开:“陌丫头,你爱他,你无法不爱他,是不是?”
“咳——”她呛咳着,抚上唇,意图阻止的浓重呼吸,她忽地不支跌倒在地,泪水成串地跌落地面。
嘶哑的咽呜破出喉间,一张本是狼狈的俏脸泪水纵横:“啊——啊——啊——”
李青哲上前抱着她,心疼地加紧手臂,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顺着她的背:“没事的,陌丫头,没事的。”
“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是我,都是我。”她嘶喊着,胸口一阵强过一阵的钝痛,让她抓紧了李青哲胸前的衣裳。
“没有谁的错,陌丫头,他为你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就好像你为他是一样的,能护你安好,这是他最满足的事情。”若非如此,索煌也不会一次次地为了她而向孟思凡妥协。
“我不要他这样护我,他这样,我怎么办?我情何以堪?我爱他不比他爱我少,他知不知道,他这样,我会痛苦难受。”心里太多的愤怨,她一句句倾吐:“我没有能力让他一切顺遂,我已经够难受,每次每次,他都还为了我牺牲,与我一起,他除了妥协还是妥协,我不要他这样,所以,我宁愿离开他,离他远远的,离开他,去我最初没有认识他的那天,这样,他的所有,都会好起来,可是,他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为什么还是不愿放手?”
“因为他爱你,一切都是为你,若是你不在了,他的一切牺牲,都是没有必要。”
“所以,我又做错了是不是?我又害了他是不是?”她茫然地抬眼求证。
“那你愿意回去吗?让他好起来,让他对你放心。”
“我回去?回去才能救他?我回去是对的?不会害他了?不会连累他了?”
“对,我不会让这些发生,陌丫头,你相信我的,是不是?”大手轻柔地为她拭去停不下来的泪水,黑眸有着坚定,陌丫头,只要能保护你,我可以不惜一切。
抬手擦去泪水:“我信你,你是李青哲,不会骗我。”
“那随我回去,好吗?”有你这个相信,足够了,陌丫头,能够爱上你,保护你,让你信赖,足够了。
“嗯。”她终于点了头,大家都松了口气,这样,他们就放心了。
打横将她抱起,李青哲蹙起眉,好轻,这丫头,是不是都没有吃饭。
血魂和玄夜也跟上,暗忖:姑娘何其幸运,让这样一个不求回报的男子爱恋着。
但是,他们都是自私的,他们只想姑娘和主子一起,只希望姑娘心里只有主子一人。
次日,一行人进了城,他小心地一步一步护着她进了客栈,没有回自己的府上,这个节骨眼上,不予带她回去,她情绪本就不好,母亲的脾气他最清楚不过,定是忍不下要冷嘲热讽的。
她回头看着他,想挤出个微笑回应他的叮咛,唇角扯了数次,仍是无果。
“陌丫头,别勉强自己,你先好好休息,我不吵你,记住,有什么事,叫我一声便成,我就在隔壁,玄夜血魂也是,他们会保护你。”他轻轻理了理她的发。
点头:“我知道。”
“陌丫头,过几天,我就带你入宫。”说完便为她关上门。
她叫住他:“能不能快一点?”她担心他,公主锁着他,锁着的定义是什么?他的情况肯定糟透了。
“你——”
“我没事,我想见他。”
定定地看着她:“也好,明日吧!明日我带你进宫去。”
“嗯,谢谢。”
“陌丫头,你若真把我当朋友,以后别让我再听到你说谢字。”李青哲严肃地道,他做这一切,都是为她,他从来都不要她的感激。
“好。以后不说。”
“好好休息。”以前那个爱耍赖,爱捉弄人的人儿,何日会归来?
李青哲一回房,便看见血魂和玄夜都在屋里站着,一看他进门,两人朝他深深一揖:“多谢公子,往后公子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一声。”
他挑了挑眉,有点好笑地看着他们:“我做这一切不是为你们。”
“我们知道,不管如何,姑娘能回来,都要多亏了公子。”
他挥了挥手,不爱听这些客套话:“她回来,不是因为我,是为你们的主子,你们若真要谢,以后她的安全就交给你们了。”
“那是自然。”没有这件事,保护姑娘,也是他们义不容辞的事情。
“好了,你们忙去吧,明日,陌丫头要进宫。”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公子,可否让我们也去。”姑娘一个人进宫,他们不放心。
“不必,皇宫不是你们该去的地方。”
“可——”
“放心,我有皇上的通行令,没人敢阻止的,何况,这事儿皇上已经插手,孟思凡就不敢妄为,就算她真敢,你们以为,我没有把握,我敢带她进宫去吗?”若非对孟思凡一点防范都没有,他岂能带她冒险。
不仅如此,魏宽也不能不防,至于孟思凡的生父,那就没必要了,他是个不管事的老人,对自己女儿的作为早就闭眼无视了。